长丰君按住了小女儿的头,示意她别再多言。
兰儿茫茫然地“爹”
顾茫却不再似从前那么懵懂,他如今也明白自己是个“叛徒”
,而叛徒是可耻的了。
更别提方才江夜雪点醒他的那一番话。
他从前对“背叛”
这两个字,并没有太直观而深刻的感受,只知道每个人在他面前说起它的时候,眼里都裹挟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恨意。
而墨熄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除了恨,似乎还有比海还深的痛苦。
七岁。
就像还不会狩猎的幼狼崽子,父亲就因为兄弟的“背叛”
,落得一个尸骨分离的惨境。
自己原是做了和那个人相同的事情。
难怪所有的人都恶心他,唾弃他叛群的狼合该落个被生吞活撕的下场。
“大哥哥,你不开心么”
顾茫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低了头,陷入了思忖,默默地没再多言。
兰儿年幼,不杳世事,还以为他也因为自己的狂心症而不愿搭睬自己了,眼眶里不禁盈了些泪花“大哥哥,我们之前一起玩过的,我”
“好了兰儿。”
长丰君强笑着打断她,把她往自己膝边带了带,“羲和君,我们先去别家敬酒了。
羲和君平安喜乐啊。”
说罢带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女儿,匆匆地去了。
墨熄觉出了顾茫的不对劲,转头向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
顾茫吸了吸鼻子,对墨熄说道,“新年快乐。
我也”
他学着其他人从桌子上端起酒盏,“我也敬你一杯。”
墨熄“”
江夜雪那个多事的滥好人,绝对是和顾茫多说了些什么。
墨熄没有去接顾茫递上的浊酒,而是盯着他透蓝的眼睛,似乎要这样笔直地到顾茫的骨髓血肉里去。
他咬牙道“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但顾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有一茬人过来祝酒。
墨熄不便在人前与他谈论私事,只得先行应酬。
他是重华为首的贵胄将领,这一晚来与他攀谈叙事的人着实不少,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墨熄虽然想抓着顾茫细问,但是渐渐地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
“羲和君,平安喜乐啊。”
“来来来,喝了这盏酒,祝羲和君来年再建奇功。”
重华的贵族那么多,一个一个过来,一人一盏也足够他喝到眩晕了。
墨熄的酒量还算不错,不像另一位望舒君,慕容怜是直接已经喝醉了,歪靠在座上,咬着烟嘴目光痴痴地啜着浮生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