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寿延年益寿延年。”
顾茫笑嘻嘻地对他说,“宫主,您老人家可要多保重啊。”
慕容怜怒道“滚”
学宫就这样一天天地建起来了,像建起了一个他们三人从前的梦。
对于慕容怜而言,这一座学宫终于实现了他孩提时希望凡事能自己做主决断的梦想,在这里每个人的喜好都能被尊重,选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对于墨熄而言,从此他与顾茫便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新身份,有了他们共同的家,有了那些年戎马倥偬时,他们曾一起奢想过的未来。
而对于顾茫而言,望舒学宫或许意味着更多。
在很久之前,还很年轻的他和墨熄走在黄昏的长堤上,他折下一根狗尾巴草,拂过野郊的花田。
那时候他沉默着接受过少年墨熄对他的示好,怀着一丝卑微的奢望,妄想着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地位如此悬殊的他们也终能够长相守。
在很久之前,他曾经和陆展星哈哈笑着坐在篝火边痛饮一壶马奶酒,跟陆展星天南海北地聊,胸中燃着一腔热火,希望这一腔热火可以燎原,可以烧去尘世间的荒草荆棘。
在很久之前,他还是望舒府的一个小小的奴隶时,他就揣着一个滚烫的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人人不论出身,得之公允。
他曾希望每一滴英烈的血都能被敬重,每一颗花的种子都能萌芽。
如今,他们终于有这一方沃土了。
后记其二记星空夜酌
墨熄与顾茫隐姓埋名的第二年,望舒学宫终于竣工。
这天,顾茫正于夜空下小酌,忽听得衣袍猎猎响动,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在他身后道
“夜深了,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顾茫回头,果见墨熄轻功纵跃,飘如纸鸢,踩在墨黑的屋瓦上。
这里是望舒学宫最高的一处建物,叫做望月塔,顾茫没事就喜欢在这里闲坐着。
这两年间,他们着修真学宫拔地而起,犹如美人上妆一般,慢慢得有了细致的眉目,精巧的细节,慢慢地成了图纸上的样子,心也越来越宁静。
临沂离帝都很远,虽然远方时不时会传来有关于王族纷争的事情,但待到递入他们耳中时,已然淡得像洒在窗前的月,吹入耳廓的风。
那些腥风血雨的气息仍能嗅到,却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帝都的事,就像隔着帘子的一场梦。
高天月夜照着九州大地,梦的彼端是王权富贵,梦的这一头是柴米人家。
顾茫坐在瓦上,身边搁着一壶烫好的梨花白,见墨熄来了,笑着给他也斟一盏,说道“后天学宫就要正式开立了,我在想啊,到那个时候,这里不知会是何种热闹的景象。
嘿嘿,真有些期待。”
墨熄走到他身边,将带来的寒衣披在他肩头,然后在他一旁坐下。
他和顾茫一起俯瞰下面那恢宏壮阔的望舒学宫,顾茫托腮道“其实我坐在这里,无论往下几次都还是觉得好笑,怜弟真是铺张浪费得够可以,恐怕梦泽都要恨死他了,听说梦泽为了亲为表率,削减王宫用度,连好一些的熏香都不再用,怜弟却”
“却恨不得连学宫的地砖都是金的。”
顾茫大笑起来“倒是没有这么夸张,不过”
他顿了顿,两排柔软的长睫毛轻颤着,在皎然月色下温柔地注视着墨熄,“你总算也学会开玩笑啦。”
墨熄被他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是心动,于是俯身低头亲吻了他,又很快地把脸转开去,着塔下的复到行空,楼台水榭。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刚刚亲吻顾茫的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