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哭丧着脸,指着里头:“有人想害护法!”
仇韶心中一悸,跨过门槛,片刻不停往里走:“怎么了——”
后头药童愤愤叫嚷:“幸好我发现的早,谁那么阴险,被子都快把人勒没气儿了!”
仇韶浑身一僵。
谷神医一听不得了,同行还在,谁在他眼皮子低下闹事他跟谁急,不过转念一想,刚刚一直待在里头的人应该只有那位……
仇韶好心办了坏事,霎时面如土色,杵在床边动弹不得。
谷神医心想果然,不过他亡羊补牢手段了得,哈哈道:“各位莫慌,这是老夫特意安排的,多出点汗对身体有好处的,对吧,薛老弟?”
薛神医沉默。
好吧,白教的氛围着实如外界所言,令人捉摸不透。
两个大夫把牧谨之身上的薄衣给扒下来,开始运针驱毒。
吴凌接到消息赶来时,仇韶已被大夫请了出去,吴凌把人拉到一边,语气略带责备:“有恩怨也要等人醒来再说,落井下石不是您该做的事。”
仇韶百口莫辩,干脆不辩。
那毒比家里的穷亲戚还难缠。
两个大夫试了各种方法,忙了一宿,毒素巍然不动赖着不走,中间毒再次复发,蚀骨之痛下,牧谨之全身冷汗淋漓,不久发起低烧,若不是牧谨之在中毒时反应快,将毒性全部压在丹田之下,用浑厚的内力镇压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仇韶脸色骇然,气色比躺床上的人还可怕几分。
周盟主则心绪不宁的握紧剑柄,几人围坐桌旁,没人动一口上面的茶。
方才探子已传回鬼谷的消息。
鬼谷里已人去楼空,四周没有一点打斗痕迹,最奇怪的是,厨房铁锅旁放着削了一半的菜,婢女住的通屋里窗明几净,几只头簪木梳摆在铜镜前,屋外洗后的衣裙晾在杆上随风拂动,谷主书房里的檀香炉仿佛还散着余温,书案上的雕砚有墨,镇纸压着的宣纸上正是一张未临摹完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一切都那么安静,好像主人只是稍且走开,下一刻就要回来。
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在一夜之间带走鬼谷几百口人?
谷主擅长奇门术数,门下不仅有童六,还有魑魅贾九,玄机孔二……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加上谷外布着毒药阵,想要一夜之间带走几百口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相思堂只是引虎出洞的诱饵,为的就是为童六创造那致命一击的机会。
童六宁愿自尽也不愿暴露对方身份,是因为那边手握他师门百人性命。
想杀仇韶的人不会少,但纵观江湖,究竟谁有这个实力能布完这个局,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
周野眼里掠过一丝暗芒,他心底有了一个模糊的可能,这个可能令他有几分焦躁,开始不由自主的摩挲起剑柄。
仇韶漠漠地看了一眼,他也发现周盟主有这样一个习惯。
周盟主与牧谨之私交比他想的更深,他为下属寝食难安实属正常,但周盟主的关心也令人乍舌,让人从盟里带来许多珍贵良药,频繁询问情况,两日下来面容清减,眼皮下憔悴之色渐浓。
薛大夫两手相击,出了个主意。
他说术业有专攻,难解的毒不如就给制毒的行家看看,离这百里路的山头有个门派,名为毒楼,出产的毒诡秘难当,可以把楼主请来,也许会找到办法。
这话一出,仇韶眼前一亮,觉得是个办法:“本尊去过毒楼,与那楼主有过一面之缘,本尊现在就去抓人!”
周盟主说毒楼在江湖中口碑不大好,还被归在邪门歪道上,要谨慎为上,“而且前些日子,毒楼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薛大夫抚着胡须点头:“是有耳闻,近来毒楼主人倾其三百门徒在外回收已售卖出去的合欢散,那合欢散售价极高,他们弟子四处奔走,又以十倍价收回,动静不小,现在去毒楼也不知人在不在。”
谷神医暗暗瞅了眼仇韶,咳咳不语。
吴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仇韶,似乎很随意的问了句:“尊主,您何时去过毒楼,白教与毒楼向来没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