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梧雍顿时也顾不得疼,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蒋锟钧的腿,哭诉道:“女儿哪里有这个心,母皇您最了解女儿的,女儿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您啊,哪里敢起这种歹心。”
蒋锟钧耷拉着眼皮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梧雍,冷哼一声,“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蒋梧雍头摇的飞快,抬手竖起四指起誓,“若女儿有这种不臣之心,胆敢有一丝对不起母皇,让女儿天打五雷轰!
死后入不得蒋氏皇陵!”
这誓倒是狠毒了。
蒋锟钧轻甩袖子,抽.出被蒋梧雍抱着的腿,又走回书案后面,坐在椅子上,说道:“你堂堂太女,竟然参与舞弊收钱,这跟卖官有什么区别?我大蒋的臣子若都是这么来的,还会有能臣吗?江山迟早要完!”
蒋锟钧依旧生气,只是语气比刚才平缓了些。
蒋锟钧是觉得蒋梧雍这孩子别的方面不说,但就是孝顺,定然是不敢做出那等悖逆之事的,她刚才也不过是气极了,才会这么说。
蒋梧雍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毒誓让母皇消了猜忌,顿时摆出一副逼不得已而为之的神色,犹豫着说道:“母皇,女儿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蒋锟钧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什么原因?说来听听。”
蒋梧雍乖乖的跪在地上,说道:“您以为女儿舞弊只是为了收钱?其实不是,女儿是为了士族着想。”
听蒋梧雍谈起士族,蒋锟钧倒是皱起眉头,微微坐直了身子,“这跟士族有什么关系?”
“母皇不知,这两年士族有能耐的子弟多数更偏重能办实事儿,对于读书方面总是欠那些点的火候,不像那群穷寒门,只知道苦读书,满脑子之乎者也,思想顽固不化,较起真来目中无人……”
蒋梧雍有意无意的话,让蒋锟钧想起文人聚在宫门口逼迫她给举人们一个交代的事情,顿时神色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蒋锟钧瞥了眼地上跪着的蒋梧雍,说道:“起来吧,还非得朕喊你你才起来,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去了?”
蒋梧雍嘿嘿傻笑,“谢过母皇。”
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黏黏糊糊的凑到皇上面前,喊了声,“母皇。”
蒋锟钧斜了她一眼,说道:“接着说刚才的事儿。”
蒋梧雍说道:“照着这个情景发展下去,往后朝堂上多的都是这些只知道读书的酸腐文人,没有能给您掏心窝子办实事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士族科举比不过寒门,日.后在朝堂上定然会被寒门取而代之。
母皇还记得文人聚众在宫门口的事儿吧?士族哪怕再壮大,可她们对您的话马首是瞻,因为您是她们的后盾,是您让她们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她们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寒门文人呢?现在还未如何就叫嚣着维护自己的权利,若是日.后得到重用,那寒门可没士族这般听话了。
她们会觉得母皇之前重用士族对不起她们,气焰只会越发的嚣张。
这江山可是母皇您的江山啊,不是那群寒门子弟的。”
蒋梧雍委委屈屈的说:“女儿收的钱财一分未动,全都留着呢,准备您大寿时给您挑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如今都说了出来,到时候就没惊喜了。”
蒋锟钧若有所思,闻言倒是分神一笑,“你有这份孝心,母皇就很高兴,礼物不礼物的,都是你的心意。”
蒋梧雍脸上傻笑,却是垂眸遮住眼底的得逞神色。
母皇这话的意思就是,钱就留着吧。
蒋锟钧垂着眼皮看着书案上的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舞弊者的名字。
蒋锟钧沉吟片刻,拿起朱笔,在折子上圈了几个为首的舞弊者,道:“就罚这几个人吧,让她们认下厨房管事是她们的人就行,不然没办法跟举人们交代。
这几个以后科举是参加不了,但以她们母亲的能力,还是能为她们谋个一官半职的,以后若是干的好立了功,那就再说。”
蒋梧雍高高兴兴的领旨下去。
省试舞弊,就这么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晋老和蒋梧阙曾因为这事要面圣,却都被皇上一口挡下去了。
这事儿涉及太女,又涉及太多的士族子弟,皇上是不会为了一群举人而舍弃这两个的。
晋老摇头苦笑,直言自己老了,是越发看不懂如今这朝堂格局了。
“蒋氏朝廷如同一块肥沃的土地,这士族就是参天大树,根缠着根藤绕着藤,挤死地面上别的树苗小草,拼命榨取这土地的养分,枝叶遮挡着太阳,让这块地永远见不得天日。
如果这树不能连根拔除,迟早有一天,这地就要变成荒漠沙砾,风一吹,漫天黄沙,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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