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一口气。
“拆了好像也用不上,就忘了。
这颜色太艳,我在专柜看过。”
她不常化妆,技术也平平,大学时念理科,身边女孩少,热衷研习化妆的就更少,本科毕业答辩那天,她花了十五块钱,到学校附近的美甲店化了个妆,当时出入美甲店的基本全是文科类、艺术类的女同学,个个肤若凝脂、白璧无瑕,女店员为她打粉底,打着打着就说,你别低头呀!
自卑是一种像地心引力一样的东西。
时隔数年,她终于能够对自己承认,在都市中,她偶有感到自卑。
“怎么会?这是经典色号。
我帮你拆。”
虞一拆去口红的塑封膜,取出泛着金属光泽的黑管,“你嫌这颜色太重的话,可以薄一些涂。
你看。”
她执起方细的手,将口红如画笔一样在手背上抹开去,涂出由浅至深的一片红。
她揉一揉她的手背,让涂得最厚的那部分红色些微晕开,也许是要让她看颜色的变化,但在她看来没有太多不同,她只留意到她执着她的手,那肌肤相碰的微妙触感。
柔软,有一点温热。
“要我帮你在嘴上试试吗?”
虞一松开手。
“不用。”
方细微笑,很自然地将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放在眼皮下细看,“我会用的。
你寒假都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过年嘛,我们家那些老头老太天天喝酒,我只好作陪啦。”
其实,方细前几天还看过虞一的社交动态,各种活色生香的自拍照,在车里,在温泉浴场,在夜店,旁边贴着各种各样都市人的脸,男男女女,辨不出其中哪个与她更加亲密。
她还去参加了一场婚礼,几张现场照片配上短短文字:感动,祝福。
还有一句盛赞新娘美貌的英文。
方细想,虞一这样的都市女子,总显得比她要游刃有余,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嵌入世俗,也或许,人一旦撇弃自卑,便拥有了定义世俗的话语权。
14-1
返校当晚,所有高一学生都收到一张文理分科预选表,周予头也不回地将表格递往后排,提笔在理科一栏打了个勾,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
开学便预选,好依据志愿在这一学期查漏补缺,直到期末再最终确认文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