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在侯府里闷了这么多天,权当出来散散心。
正想着,二人已行至山腰,面前依旧是蜿蜒而上不见尽头的石阶。
前夜里下了场雨,淋得石阶水油油的,绣鞋踩于其上,极易跌滑,是以这山路比之平日更是难走。
穆清微微气喘,懊恼近几年自己的身子真是给养娇了,竟连这点山路都吃不消了。
青衿有些担心穆清的身子,穆清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恐她自个儿身子不适却又不敢说,安抚道:“无妨。
你若是觉得累,便歇在山脚等我。”
青衿闻言立即上前欲扶穆清:“婢子不累,山路艰险,公主身子金贵,婢子扶着公主走。”
穆清了悟,笑着训道:“我自个儿能走,你若扶着我,还得匀出一半的力气照看我,到时岂不是个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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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本就无多大的佛根,又向来不是个喜静的主,普华寺的法会虽好,却不敌屋外灵山秀水对她的吸引。
昨夜的雨虽让外头的温度降下了不少,但大悲阁内坐满了各式人物,闷热异常。
四下里被香烛熏得烟雾缭绕,听着住持喃喃佛法无边约莫半个时辰,穆清便有些犯迷糊,瞧着身边的青衿也是一股子将睡未睡的模样,便悄悄起身欲往阁外走去。
那青衿感到动静欲起身相随,被穆清压回坐榻上:“你且安生坐着,我一人出去透透气儿。”
这么算着,穆清嫁入侯府也有二十日了,其间无论去往何处,身边总是跟着各式各样的丫头仆妇,只身一人的时候,却只眼下这么个片刻。
被阁外的凉风这么一吹,穆清顿时清醒了不少。
因存了出来避避法会的心思,穆清便向东走得远了些。
绕过大悲阁,向东便是舍利殿,相传舍利殿太极宫太液池湖心岛上的佛骨舍利最先便是供奉着在此,后不知是何缘由,先帝在裕阳长公主的谏言下将佛骨舍利恭迎进了太极宫,从此舍利殿没了佛骨舍利,因而常年闭殿谢绝了寻常香客。
这位裕阳长公主,便是宋修远的祖母。
穆清盯着舍利殿前的香烛台子,喟叹镇威侯府虽门庭冷落,但真是哪哪儿都有他们的事。
舍利殿前的一排香烛台子想来是供寻常人家礼佛祭拜所用,上头还燃着不少香烛。
穆清见围在周围的香客众多,便也不打算挤进去凑热闹,继续朝东而行。
寺东本就是一个园子,种着参天的香樟,内里各式羊肠小道交错相叠,穆清随意拣了一条道走着,却没想到拐了几个弯后面前景象豁然开朗。
东面竖着一溜排柳树,树下是一汪池子。
穆清上前瞧了瞧,只见那池水清澈见底,池内几尾锦鲤清晰可见。
穆清瞧那锦鲤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想起幼时在华蓥山上也有这么一汪澄澈的池子,比此处大了数倍。
每每入夏,那池子铺天盖地都是参差的荷叶,并着夜上点点荷花。
她便总是央着阿兄撑着舟子带她采莲子。
有时候日头晒,她便干脆折了荷叶撑在头上,那从荷叶上散出的幽幽清香,现下回想起来,竟还似萦绕于鼻尖。
未几,穆清便发觉那些锦鲤竟都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穆清朝着那方向望去,却见一个俏丽女子倚坐于河边的护栏上,不知手里搓着什么,一把一把向池子内撒去。
那女子许是感受到了穆清的视线,便也回望过来。
穆清偷溜出法会,本就不想让他人撞见,便悉数拣了些旮旯小径走,是以从舍利殿后一路行来,除了几个洒扫小沙弥便未见着什么人,此番兀地撞见了一个俏丽小娘子,顿时有些发懵。
那小娘子不知为何也生生将穆清望着,两人就这么呆呆地互望了半刻,那女子“噗嗤”
一声笑了:“这位娘子生得好看,竟叫我看傻了。”
穆清瞧那女子走近,应声回道:“小娘子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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