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声尖锐悠长的汽笛声破开了迷雾重重的黑夜,迎着初升的第一缕阳光,在黑沉如墨的海平面上响起。
一轮红日在天海交界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头,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那一团庞大的黑影也在橘红色的光芒中慢慢的现出了身形。
白漆蓝顶,上下两层,船身阔长,着极为气派。
事实上这艘名为“朝阳”
号的轮船确实也很气派,不光是外表,里面运载的人也大多数是国内有头有脸身份贵重的人。
富豪老板,精英人士,名媛千金,文人学者。
当然,也有平民和贫民。
十几个人挤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狭隘又逼仄的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汗水、体味交杂的令人不适晕眩的味道。
“娘,你说爹会喜欢安安吗”
一个五六岁的奶娃娃张大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不安的揪着母亲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问道。
“会的,安安这么可乖巧,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一个面目温柔秀气的女子轻轻的拍了拍奶娃娃的背,声音温和的安慰。
“离着到岸还有一段时间,你再睡一会吧。”
“嗯”
奶娃娃明显是被安慰到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闭上了双眼,安心的靠在母亲香香软软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女子盯着怀中的娃娃定定的了一会,直到听见对方传来熟睡的呼吸声,这才将他小心的放到了床板里面,自己又往外挪了挪,堪堪坐在了床沿上。
这床太窄,也不过就是半米多点的宽度,也就是他们母子俩身材瘦弱,身上没几两肉,要不然还真盛不下他们。
即使如此,女子也是扶住了床头的铁架,才使得自己没被轮船行驶的晃动给晃下去。
“这孩子真好骗。”
一道清脆的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不大却足够在这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呆着的人听到。
但是奇怪的是,这房间里的十几号人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睡觉的睡觉,整理行李的整理行李,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
就连那个刚哄好了孩子睡觉的女子也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一般,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莒县,更没见过他的父亲,自然是我这个将他一手带大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声音清越动听,不似一般女子的婉转柔和,反而带了一丝男子般的低沉利落,大气清朗。
更不像刚才出声安慰奶娃娃的那般柔声细气。
但这场对话仍旧像刚才一样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仿佛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发呆,并不曾出言。
甚至,她的嘴唇也未曾动过一下。
但这话,确实又是女子说出来的。
只是此“说”
非彼“说。”
用更准确的词来讲,她是在用意识和脑中的某个东西对话,而不是用嘴和某个人对话。
脑中的某个东西“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既然用了人家母亲的身子,就要负起责任,好好的教导他。”
顿了顿,又特意的强调了一句,“可千万别把人教沟里去,更不能教成像你一样的。”
“像我怎么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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