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熙言端坐在铜镜之前,望着镜中憔悴的容颜,轻轻道,“再上些脂粉遮一遮吧。”
靛玉一边拿着象牙梳子给顾熙言梳,一边抹着眼泪,“都怪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侯爷如今知道史敬原的事儿了,可怎生是好!”
红翡望着顾熙言肿的如春桃一般的眼睑,满是怜惜道,“小姐和侯爷好生解释解释,侯爷对小姐用情至深,想必定会原谅小姐的!”
顾熙言满面苍白,一双美目里全是颓然,“此番只怕没那么简单。”
昨晚波澜乍起,一干人等从郊外回到侯府中已是夜凉如水,靛玉将破庙中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顾熙言真真是一阵后怕胆寒,心有余悸。
昨夜,顾熙言一夜未眠,满心忐忑的枯坐到半夜三更,本来打算等到萧让回府,和他好生解释清楚那史敬原之事。
不料直到凌晨时分,那宽大的床榻一侧依旧空空如也,萧让竟是一夜未归。
顾熙言强忍着心头不安,勉强笑了笑,安抚着两个大丫鬟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主仆三人正说这话,那厢有婆子来报,“秉主母,侯爷回来了。”
顾熙言素来爱惜颜色,此时心头一跳,也顾不得上妆了,忙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萧让仍穿着昨日那件玄色织锦大氅,俊脸上薄唇紧抿,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郁,压抑着周身的骇人气场,正龙行虎步而来。
顾熙言很少见到萧让这般锋芒毕露的样子,此时强压下心头惧意,迈着莲步上前,柔声道,“侯爷昨晚一夜未归,妾身担心的很。
昨晚之事是一场误会,侯爷听妾身解释好不好”
不料,纤纤素手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袍,便被男人挥袖甩开,只见萧让连看都没看顾熙言一眼,冷声打断道,“给本候搜!”
一众暗卫得了令,皆是拱手冲顾熙言告了声罪,才涌入屋内,在几间屋子里翻箱倒柜,颇有要把这凝园正房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正房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哪里见过这等粗鲁的场面,正做着手里的活计,抬头见了翻箱倒柜的暗卫,皆是惊叫连连。
顾熙言望着这喧闹的场面,不禁皱了眉,“侯爷这般大动干戈的是做什么”
不料话音儿还没落,一名暗卫便从内室挑帘子出来,双手捧上一支平平无奇的玉簪,冲萧让道,“玉簪在此,请主子爷过目。”
要说这只玉簪,可真是大有来历。
原来,这玉簪乃是顾熙言出嫁之前,及笄那日,史敬原送的及笄贺礼。
当时顾熙言刚刚重生没多久,对史敬原恨得咬牙切齿,厌恶至极。
及笄那日,面对史敬原的邀约,她派红翡前去,代为说明了自己决绝的心意,意图断了和他的来往。
对于史敬原送上的这支玉簪,顾熙言更是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随手便不知扔到了何处。
如今,顾熙言和萧让两人已经成婚了小半年,这只玉簪早被她抛到了脑后,如今定睛一看,顾熙言方才想起来这只玉簪是何来历。
顾熙言前后一想,已是冷汗满身,故而不等那暗卫走到跟前,她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玉簪夺了过去,单手背在身后,强装镇定地笑道,“这不过是支平平无奇的玉簪,侯爷何必大动干戈地翻找?把妾身的箱笼都弄乱了”
看着满脸都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的美人儿,萧让的眸色瞬间暗沉,额角青筋紧绷的吓人,音色沉沉道“拿、过、来!”
顾熙言眼眶红红,不住地摇头,正欲后退,不料萧让竟是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劈手便把玉簪夺了过去。
那支玉簪静静地躺在大掌之上,玉质不算通透,甚至还有些杂质,看上去平平无奇,毫无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