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需要签字的表格太多,学生也多,原本他以为带两支笔便够了,没想到现在倒还有些紧缺,周围的志愿者大多都是搬行李的职责,身上也没有带笔。
薄朝站起身,想穿过人群去对面的校园超市买两支现用,但是此时箱子和人把棚子围了个严严实实,这次没有限制家长进校园,于是和隔壁班的通道也被家长占据,周围都是人,他像被困在中心的囚鸟,这样的场景让薄朝罕见地有些慌乱,又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让家长们给他让出一条路。
当第四声“请让一下”
说出口却又被人群淹没后,薄朝短暂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坐下慢慢等填表格签字,不过是时间长一点热一点而已。
就当他坐下时,一根钢笔骨碌碌地滚到他面前,即将要掉下桌去,他接住然后抬眼,逆着盛大的太阳光,那人刚刚拉好自己书包的拉链,帽檐给脸打下阴影,乌黑的眸子平静如波,薄唇绷着,像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薄朝一怔,笔还握在他手心,那人却已经走了。
那是刚刚在他试图挤出人群时填写表格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出来笔的紧缺,又或是他刚刚排队的时候也觉得不耐,在签完字后留下了自己的一支笔给薄朝,然后顺着离开的人群离开了。
很短暂的一次邂逅,连一句对话都没有。
甚至,因为两人都戴着帽子,又匆匆一瞥,薄朝都没记住那人的脸,只记住了他优越挺拔的背影和钢笔上刻下的不知是不是他名字的“z”
。
楼准盯着钢笔,舌尖顶过虎牙,酥麻的刺痛让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感觉要被自己气笑了。
他原先对自己的轻微脸盲并不放在心上,望清鹿女士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这是病需要后天去克服时,他也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用记得太多人的脸,生活很清净。
现在看来,倒是清净地有些过头了。
该记住的人一个没记住。
他把笔盖盖上,继续翻看刚刚自己拿起的白纸,那是许多张打印件中唯一的手写部分。
标准的行楷字体大大小小地落在纸张上,并没有连成话,而只有一个一个的词——校园、舞会灯光下、墙上月光下,以及最后的被墨迹染黑了大半但仍能看出的“告白”
。
这些……都是什么?
像思路图,像灵感点,但这都和薄朝的工作内容没有半分关系。
若是真要扯上些关系,只能是剧本,游戏剧本。
楼准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胸膛甚至都有些明显地起伏,他拿出那几份打印件,一份一份翻过去,果然,都是剧本。
从初版到终版的剧本,黑色蓝色的批注穿梭着几个人的字迹,他一一看去,终于在一份剧本的角落里,翻到了薄朝的大篇字迹。
“不知道这份剧本会不会过火,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改了好多遍,还是有自己的私心,那件西装,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他,不过没有机会送给他,游戏里穿也是一样的,开心。”
“为什么出差那么多啊,比我还忙……但是工作也很好,今天也开心。”
“他同意了,过两天就要开始第一次游戏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表现得好一点,今天不是很开心,有点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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