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悠着点,很贵的。”
闻芊正转身冲他龇牙,“再提年纪我可翻脸了。”
楼砚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下去收拾残骸,还没忘继续苦口婆心:“我是认真的,横竖咱们现在也不缺银两,你不妨买间铺子做点小本生意,何至于再留在乐坊。”
“我乐意。”
她左耳进右耳出地接着画,“我就喜欢在这里跳舞弹曲儿。”
“那以后怎么办?年岁拖大了可不好嫁了。”
这话颇有些冒死进谏的意味。
闻芊刚要再丢,忽想起甚么,思考着看向还在整理脂粉盒的楼砚,“你不也没娶吗?要不,我以后嫁给你得了,咱们俩凑合凑合?”
楼砚险些没一头撞在桌角上,忙抬起手:“别,别,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
“作甚么?”
闻芊眸色一沉,“跟着我委屈你了?”
“不是这个道理。”
他直起身,一本正经道,“你从小到大,动不动就说,‘咱们俩穿开裆裤的时候便认识了’,‘你尿过床的被单还是我家的’,‘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山跑我都见过’……往后你要嫁了我,我一想起这些事儿……不行,不行,真不行。”
“……”
看着他满脸沉痛的样子,闻芊不禁啧了声,“你们男人可真矫情,面子论斤卖的?”
他笑笑:“要不,怎么叫难人呢?”
“你不愿意娶,我还不乐意嫁了呢,谁不知道你睡觉磨牙,还老爱吃大蒜。”
楼砚:“……”
“是是是,咱们闻大小姐天仙下凡,我等俗人岂能配得上。”
他从谏如流,言语间把打翻了一半的脂粉盒放在茶壶边,起身往外走,“东西给你搁这儿了,我先去看棠婆。”
闻芊嗯了声,过了会儿又提醒道:“晚上来吃宵夜,我给你留马蹄烧。”
“好。”
楼砚将门扉轻轻掩上,撩袍往下走。
木制的楼梯,一路下去有清晰的脚步声。
走到底,他看见拐角的地方站了个人,长身而立。
几乎是在同时,杨晋也抬眼望了过来,四目交汇,这位年轻大夫的神色显得有些阴冷,目光谈不上友好。
遥遥与他相视,眼睑垂了垂,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一句话也没说,便径自朝后院行去。
*
事情突然没了下文。
四周巡视的锦衣卫还在,不过戒备比起之前要松懈了不少。
整个乐坊,里头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颇像广陵大牢的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