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敲残月落,鸡唱晓云生。
张显拜别董真人后,便若有所思的出了大殿,沉玺道人默然跟其身后,一路穿廊过院,直至来到殿门平台处。
张显回,见他并未离去,不由得略带诧异道:“沉玺真人,不知有何见教?”
据他所知,此人向来不耐言辞,却颇得董真人信任。
张显曾隐隐猜测,他应是董真人所持法宝的真灵化身。
只是法宝真灵欲要显化人身,脱离器物之拘困,最起码也得是真宝一流,而道朴宗所存真宝俱是有数,无一不是由洞天真人持拿,也只有此辈方可降服驾驭得住,想来沉玺应是自有特殊。
沉玺道人沉默半响,道:“便在前日,老爷亲手送雨嫣女娃转生而去了。”
说完,不待张显反应,便自顾自离开,彷佛是专门告知他此事。
张显一愣,心中凛然。
当年他拜师董真人时,曾碰巧见过董雨嫣一面,此女丹道天赋极为出色,颇得董真人疼爱,只是性格跳脱,不耐枯坐修行,时不时偷偷下山游玩,董真人对此也殊为无奈。
未曾想,短短数载,明艳少女竟已转生而去。
张显心中了然,虽名为转生,实际上却与凡人寿终过世一般无二,历经大道轮回,其元真本我早已被磨灭殆尽,哪怕再世为人,却再也非是原本之人了。
若要保住本我不失,或许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方有此能,可自此界有人种以来,能成仙者,屈指可数,且俱是一去不复归返,也无有任何音讯传回。
董真人作为元婴上修,也只能任其转生而去,此中无奈实属令人唏嘘。
想到此处,张显心中暗暗一叹,随即迈步下山。
下至山脚,正欲驾云而去,身后却传来言语交谈之声:
“师兄快走,二十载一遇的上真人开坛讲法,去晚了可没有空位了。”
“来了来了,哎,师弟何必如此急切。”
张显一愣,止住脚步,待看清其等穿着,便上前问道:“三位师侄,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上真讲法是指?”
三人闻言,看了张显一眼,见他身着常服,脸上不由得露出惊疑之色。
张显微微一笑,道:“贫道张显,亦在丹鼎院中修道。”
虽说他是董真人关门弟子,但却甚少在丹鼎院中走动,是以院中诸多弟子俱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三人大惊失色,匆忙行礼道:“原来是张师叔当面,请恕我等失礼。”
其中一年纪稍长之人,看了看其余两人,拱手答道:“师叔有所不知,每隔二十载,门中便有上师开坛讲法,今年尤为不同,据说还有宝峒宗上师参与。”
张显神色一动,宝峒宗之名,他素有耳闻。
此宗与道朴宗大有渊源,六千载前,宝峒宗开派祖师欲立山门,数载辗转腾挪,奈何洞天福地俱是有主,稍次一筹的也俱被各大宗大派明里或暗里扶持的势力占据。
无奈之下,宝峒宗开派祖师许以重宝,并以每千载上赠十件灵器、百件宝器为诺,换取道朴宗出手帮助。
两方合计,最终将其宗门道场设在云台山,此处紧靠西海,山势险峻,地火充盈,有一大妖盘踞,因其修为高深,且有无尽汪洋引以后路,行事颇有些肆无忌惮。
道朴宗出动数位洞天真人,持以真宝,将其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