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空脸色微变,赵颜春亦是如临大敌,二人俱有异术在身,所谓的江湖高手,在他二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合之敌,怎会有人进至身侧,而毫无知觉?
二人凝神观去,只见楼梯处有五道人影走来,虽俱是作寻常路人打扮,却是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各有一番风仪气度。
江长空微微一愣,随即转惊为喜,猛地向前几步,到了张显面前深深一揖,道:“黑质何其有幸,今生又得见仙长之仙颜。”
言罢,竟俯身下拜。
张显目光下投,一阵清风凭空生出,将其牢牢托举,止住跪拜之势,笑道:“一别数载,尊师闻钟道友尚安否?”
见张显不受自家大礼,黑质心中不由得一阵失望,但他心思缜密豁达,立马便平复心绪,不再强求,起身拱手道:“劳仙长记挂,三载前,闻师已罹难而去。”
张显目光微闪,再问道:“你师身为大景皇家守藏之吏,累世相传,怎会横遭祸端?”
黑质微微一叹,道:“几位仙长、赵兄,此地非是久留之地,我等还是寻一僻静之所吧。”
张显料想此中或有隐情,见云氏三人亦无异议,起手刻画一道法符,轻呵一口灵气,将其送渡至殷眉愫处,便随江长空走向外间。
赵颜春一时间目光明灭不定,微微转动下手腕处白玉手链,最终还是未曾开口。
片刻功夫,几人已来至后山一幽深空谷之中,藤缠老树,雀占危岩,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峨崖紫竹生,深处更有一座土地祠庙屹立,黄墙多有褪色,台前满是青藓,看去多有破败。
此刻土地庙前,一公子哥模样的少年正不断往里间投掷石块,口里不断喊着“大力怪人,怪人”
之语,另有几名年纪相仿的孩童躲在一旁,脸上满是紧张与兴奋之色,两名短褐护卫则抱手立后,显得胸有成竹。
见状,黑质一个纵身跃至土地庙前,几名孩童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立着一个身着深青长袍、头戴方巾之人,眼神锐利,好似不太好接近,不禁有些畏惧。
黑质问道:“你这少年郎,此处多有毒虫虎豹,怎敢在此逗玩嬉闹,还不归家?”
公子哥摸样的少年微微一愣,鼓起勇气道:“我才不怕呢,你少吓唬人。”
随即瞥了眼跑远的几名同伴,不由得自矜意得起来。
两名护卫却是全身紧绷,格外戒备起来。
他们都是主家高价延请的护卫,自有一番拳脚身手,闯荡江湖半生,可谓之见多识广。
但却从未听闻陈国何时出了如此年轻的高手,数丈距离,轻轻一跃,如鸟似箭,几乎是瞬息而至,像是做梦一般,可谓是骇人之极。
如今黑质已可算半个修道之人,内力运使之下,举手投足间远非世俗江湖侠客所能比及,浑然不将那两人放在心上。
听见此子如此回答,黑质不禁眉头微颦,稚子无心,但却于他有所妨碍,况且他杀了那几名青鸳卫,定会有人来探查此事,说不得就会殃及无辜。
他转头看向两位护卫,道:“二位还是带小公子离去吧。”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一人小心上前抱起,郑重拱手作谢,随即不顾怀中少年如何挣扎快步离去。
见此地再无外人,张显几人显现身形,随黑质走入庙中。
这间土地庙占地不大,帷幔之上尽是尘网,正中摆置的神像彩绘亦是多有脱落。
黑质上前挪开神像,掀开一道暗门,示意众人稍等,随即进入其中。
片刻后,黑质搀扶着一人走出,这人肤色苍白,面容消瘦,双眼茫然无神,看去竟有几分痴呆之意,正是黑质同门师兄白璋。
黑质小心将其安置,对张显几人正色一拜,求道:“还请仙长出手救我师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