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中还是有异类的,便是那翰林院学士杨大人,在此兵戎相见,气氛如此紧张之时,杨大人上前一步,一脸正色,“先帝遗诏,下官已经验明却是真的,但是其中所言却不知真假,太子是否谋害先帝,先帝立下遗诏之时是否清醒,下官以为还是要查明真相后再...”
杨大人话未说完,太子冷冷打断他,“杨大人难道看不出祁王这是在利用长乐军谋权篡位吗?哪还需要验明真假,本宫乃是命定的真龙天子,杨大人这是要造反吗?”
太子一挥手,身侧的侍卫一剑往杨大人身前刺去。
既然已经如此,已无退路,只能拼死一搏了。
鄞湛飞身上前扯住杨大人的束腰将他往后拖了几步,然后飞踢一脚踢翻了那侍卫手中的剑,手一扬,一把飞刀射在那侍卫的胸口处,侍卫僵了一下身体,然后轰然倒地。
蔡相眼眸一暗,那飞刀他见过无数次,都是从他那些派去刺杀祁烨的手下身上得到的,而灭他们口的人竟然是幽云三十六骑的人?
十几年,十几年啊,蔡相又气又惊,捂住胸口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
剑拔弩张,形势越发紧张,祁烨不肯罢手,太子与蔡相自然也不会让步,上前一步,是至高无上的位置,后退一步,便是无尽的万丈深渊,什么先皇遗诏,正统的皇家血脉,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倒向哪一方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便是剑与剑之间的对决。
蔡相此时心中尚存一丝侥幸,他让沉锦带了三万长乐军入京,以备不时之需,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多亏他最后留了一手,将禁军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五万禁军对阵三万长乐军,应该是...可以与之一拼,蔡相心里也拿不准,毕竟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长乐军。
但是此时长乐军尚在城外,他的禁军已经在城门上严阵相待,宫内还有一千余禁军,而此时他的身边却只有十几个幽云骑,即便他是诡谲的玉面军师又如何。
蔡相想到这些,又振奋了心情,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无法言成败。
可是那些禁军却并不像他这般想法,禁军之前是直属听命于皇帝的,沉锦回宫后,蔡相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禁军首领撤职,换了沉锦,沉锦统领了禁军没几天,又被太子撤职,三番四次,禁军已是军心不稳。
而此时这些禁军面对的是什么人?是长乐军的幽云三十六骑,幽云三十六骑在大渝百姓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是说书人口中在敌军中来去自如的幽灵,是杀人不眨眼的鬼魅,也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他们凭着几十个人,却将敌军几百人困死深谷,也曾经从千人围剿中全身而退。
虽都只是传言,但无风不起浪,禁军面对这样的幽云骑,心中难免打怵,虽然他们此时不过十几个人,但还是无人敢第一个上前去验证幽云骑是不是如传言中的那般可怕。
沉锦似是猜透了蔡相心中的想法,勾唇一笑,“相爷,本将驰骋沙场十几年,你一个文官,想要与本将谈谋略,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了?”
“我幽云三十六骑水里来火里去,遇到过多少陷阱诡计,本将尤记得太子,不,是废太子夸奖军师的言语,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废太子殿下与蔡相不会都忘了吧?”
蔡相与太子脸俱是一凛,沉锦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相爷,你确定这些禁军可以与长乐军一战?还有,蔡相以为我长乐军只有三万吗?你错了,我长乐军此次入京乃是十万,虽然知道对付区区禁军用不着这么多兵马,但是,为了表示对蔡相的尊重,本将还是决定要用两倍的兵力来碾压你。”
“十万?”
太子一惊,身形晃了一下,“不可能,明明只有三万长乐军...”
太子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大势似乎已去。
“三万长乐军?”
沉锦挑眉笑着,“本将有多少人如果被太子如此轻易便知晓,那么我这个大将军也就该退隐山林,过晚年生活了。”
而此时,城门外,十万长乐军正严阵以待,却并没有攻破城门,显然是在等待着命令。
而皇宫处却并没有城门处那般平静,这几个月装成普通百姓进京的两千长乐军此时已经与宫门处的禁军兵戎相见。
长乐军的每一个将士都是从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相比而言,宫内的这些只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危的禁军变得不值一提。
听着宫门处的激烈的打斗声,蔡相与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年的准备难道就要付之一炬了吗?
此时鄞湛长剑一指,向着离他最近的禁军刺了过去,终于,对峙的时刻结束了,接下来便是血与血的对决。
祁烨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殿前,负手而立。
蔡相与太子隐在禁军后,深沉的眸子看着祁烨的方向。
他们中间是血战的长乐军和禁军,众大臣早在要打起来时躲到了大殿的柱子后,今日的皇宫注定了要有一番血雨腥风。
幽云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身着银甲的禁军中,向这些瑟瑟发抖的百官证明了一件事情,幽云骑并不是传闻。
太阳升至最高处,俯瞰着这巍峨的宫城中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又渐渐西落,昏黄的光芒下是血流成河。
从十二年前,宫中的三皇子无故走失时,应该便注定了这一刻,十多年的蛰伏,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天。
不知何处的血滴溅在白皙的脸上,平添一份妖冶,熟悉的长乐军的玄色盔甲占据了宫里的每一处,有兵将高喊,“城门上三万禁军已经投降。”
沉锦的剑架在太子的脖子上,嘴角泛着一抹冷意,一字一句道,”
废太子。”
太子踉跄一下,瘫倒在地,蔡相被兵士架着胳膊跪在地上,似是有些癫狂,哈哈大笑着,眼角沁着些泪水,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夕阳西下,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