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悯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她虽是寒门文人,但寒门有寒门傲气,文人有文人的风骨。
……
年前阿阮就数着日子,想着魏悯今日该到哪儿了。
等冬天来临风雪肆意的时候,阿阮手揣在袖筒里站在堂屋门口,眼睛看的是天际间一片洁白,想的却是魏悯身上的衣服暖不暖和,雪天赶路时脚上的鞋子合不合脚?晚上捂不捂热被窝?
过年那天,魏洛一早就来接阿阮去他家。
怕魏怜和孙氏担心,白天阿阮脸上始终挂着笑,可晚上从孙氏家回去之后,阿阮离老远看着路上的万家灯火,再看看自家门框旁孤零零的两个灯笼,以及漆黑无光的院子,鼻子一酸,眼里就是一片湿意。
就这么好不容易撑到整月十五。
元宵节点花灯,看烟火吃汤圆。
晚上阿阮牵着魏洛出门看灯,两人怕被挤到,就站在人少的地方,看空地上那群孩子提着形状颜色各异的灯笼嬉笑打闹。
除去看花灯,站在这里还能看到县里放的烟花。
就在阿阮牵着魏洛等着看烟花的时候,不知道谁家顽皮孩子,往阿阮脚边扔了一个炮仗,扔完扭头就跑。
阿阮毫无防备之下,就只听见“啪”
的一声巨响,顿时吓了一跳,心脏猛的一阵收缩,惊的抿紧嘴唇,伸手将身旁的魏洛护在身后,不悦的目光往旁边那群哈哈大笑的孩子身上看去。
孩子旁边的大人见阿阮看过来,讪讪笑道:“小孩子嘛,就爱闹,你一个大人别跟她们计较。”
有着大人庇护,扔炮仗的那个小孩还冲阿阮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的吐舌头。
阿阮一个大人不好跟孩子计较,转身带着魏洛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被那炮仗吓着了,阿阮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梦中魏悯被人诬陷舞弊,非要她认下那莫须有的罪名。
他妻主怎会同意?
阿阮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旁,亲眼看着狱卒把手脚上都带着镣铐的妻主从牢房里带走。
阿阮心里有些不安,往妻主要走的那条路上看了一眼,漆黑不见尽头的通道两旁烛火摇曳,投下的阴影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就等着有人过来好将其拆吃入腹。
——不能去,不能去!
阿阮心里喊着,伸手去拉魏悯的胳膊。
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碰不到妻主的衣角,自己也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妻主被带走。
阿阮急的直流眼泪,嗓子里溢出啊啊啊的焦急破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阮才能动弹,他急忙往妻主被带走的方向跑去,可他四周一片漆黑,怎么都找不到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阿阮茫然的停在一片黑暗中,刚准备再往前找找的时候,心就在这时莫名的揪疼了起来,疼的突然,疼的呼吸困难。
他伸手攥着胸口处的衣服,指尖绷的发白。
就在阿阮无助之时,不远处突然有光亮投进来,一群身着甲胄腰间佩刀的兵役从光中走出来。
阿阮这才注意到有光亮的地方原来是一道被人推开的门。
这群人背对着光,阿阮只依稀看到走在前面的人似乎是个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女人,那女人身着暗紫色官服,在阳光下看起来紫的发黑。
她进来后一言未发,只是抬手,她身后的兵役就有方向的冲进一个屋子里。
阿阮脚步不自觉的跟上去,站在门口就看到里面是一屋子的吓人东西,甚至一些东西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屋里一个同样身着紫色衣服的胖女人,在瞧见门口那个年过花甲的人时,吓的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弓腰迎了出来。
阿阮见她出来前手背在身后跟身旁人打了个手势,似乎想挡住屋里深处的什么。
屋外呵斥狡辩声不止,阿阮听的不甚清楚,只听了一句什么,“你哪来的狗胆敢对举人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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