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桥畔,暗月沉沉。
朦胧灯光映照着湖面的影子,衬得国主身影孤零零的,他斜斜地倚在雕栏上,手中仅执有一支长箫,横箫于唇边,箫声袅袅,映衬着湖中的弯月,是那样的落寞和孤寂。
一只雀儿扑棱棱着翅膀,从树下飞过,国主蓦然间惊醒,箫声戛然而止,到此时方才觉得,满绪的惆怅与月光的清辉交织在一起,冷冷清清,靡靡霏霏,挥之不去,又不胜悲凉。
嘉敏吟咏道:“‘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官家这首《女冠子》吹得凄婉哀怨,想是借曲怀人。”
国主微微一震,他这份落寞的心思隐藏心底,自以为再无人知晓,却被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瞧了出来。
再看嘉敏,她耳上戴翠秋叶耳坠,梳百合髻,插一枚银镀金碧玺牡丹草虫簪,着一席联珠花树对鹿纹夹缬主绢衣,袅袅娜娜中,不胜柔弱。
国主道:“是怀人,怀的是故人。”
嘉敏幽然问道:“是庆奴姐姐吧?”
国主空望着弯月垂垂的夜幕,叹道:“自朕解事起,庆奴一直跟随在朕身边,为服侍朕,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也只有她知道朕所爱的香须有一味南山紫气降香,朕最爱的头冠并非是龙头束发金冠,而是白玛瑙束发冠……可是,这样的人儿也得离开朕。
难道朕当真是孤家寡人了么?”
“庆奴……”
嘉敏几乎脱口而出,说什么呢?说庆奴是被姐姐陷害的么?
若是说了出来,国主又如何看待姐姐呢?
大概认为她是个心计深重、步步为营的女子吧?
这样的姐姐会让他失望吧?
到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的无力。
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只能叹道:“庆奴姐姐也许并不适合留在宫中,去皇陵对她来说也许是更好的去处。”
国主凝视着她,眼底似乎有澄澈的光亮,“但愿如此,你这样说,倒是让朕解颐许多。”
“臣女虽少,但也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尤其是官家身为国君,受万人瞻仰,无可奈何之事就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