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岔路,要比平常多用10分钟的时间,在松林间骑行的南芳心想,大概不会再遇到那个讨厌的人了吧,今天路人车辆、行人很少,一路上,少到觉得好像这片天地间只有那辆车和自己,倒不是怕他,听他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出头了就可以先到前面的凉亭避一避了。
出了岔路,便在路旁看到那辆车,一抬头,那个男人正在亭子里眺望江景,不禁咬牙,我为什么要躲他,还真是让人无语,这段时节的雨不会下太久,还是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吧。
南芳抱着书包猫着腰跑进了亭内,男人更惊讶:“你还没到家?”
这还用说吗,真是没话找话,本来不想回答,还是“嗯”
了一声,只是几乎微弱到听不到。
“你是学生吧?这么大的雨,你父母不来接你吗?”
话真多,刚才就不应该回答,我是在上幼儿园吗,还需要父母来接,真是可笑,南芳当作没听到,从书包里取出手绢,开始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黎震。”
南芳对这种不会察言观色、既啰嗦又自来熟的陌生人非常反感,抬眼看了看亭外,雨势并没有减弱或者停下的意思,真不知道还要多久。
“你是,不会说话吗?”
男人一脸好奇、愧疚,似乎还略带挑衅。
南芳气了,冷冷地回道:“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并不打算认识你。”
黎震稍显尴尬,这个回答,说话的人确实应该闭嘴了,但这女孩太特别了,在人群中也是一眼难忘的存在,野性、生机勃勃的绿野玫瑰,37岁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这张脸,这样的灵感缪斯,又怎能错过?
“我,并不是坏人,你很特别,我是一名画家,能请你当我的画像模特吗?”
南芳冷意渗人,波光幽涟的眼睛笑了一下,说了一句黎震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惊世骇俗的话:“我给你钱,你在这里脱光了,我画你。”
黎震饶是虚长二十多岁,也从未见过言语如此出位、惊世骇俗的小女孩,脸面霎时间涨得绯红,几乎有些挂不住,很显然,她对画家这个职业存在偏见,更对自己有所误会,这真让人尴尬,只得苦笑,并递上自己的名片:“我不是画你想象的那种画的,这是我的名片,这周日我在市区有一场画展,希望你能光临。”
南芳怀疑,这套说辞中带了几分自我辩解的味道,对方并未因为自己死死盯着他而有所动容,将名片放到自己的旁边,径直朝雨中走了出去。
雨势终于变弱,天色越来越灰蒙蒙的,南芳起身,拿起黎震留下的黑色复古长柄雨伞离开,名片被风吹走,不知会散落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