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向来深邃机敏的眼睛里此刻是惊惶恼怒之色。
惊的是顾言此去凶险,恐有差池,怒的是这广陵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往北的路不是什么好路,它通往茫茫大漠,蛮夷战乱之地,顾言一路畅通无阻,不见人烟,纵马狂奔,顺着官道穿过山林幽谷,不到半日便到了邺阳。
此时的邺阳是大俞最后一座北境边城,再往北,便是割让之地,上庸、建平和临安。
仓羯所占之城不宜贸进,顾言决定先到邺阳落脚,于是牵着马往城门走去。
那邺阳郡守是帝妃吴氏的表亲,官职是枕边风吹来的,于是便分到了这蛮荒之地。
原本北境安固之时,倒也没什么,守着蛮荒之地吃着饱饭,偶尔给城中为数不多的百姓钱粮,也算无功无过。
但自从数月前龙骧大军突然覆灭,这郡守是抓心挠肝,夜夜不得安眠,唯恐仓羯大军说来就来。
城门值守的军士将执剑牵马的顾言拦了下来,见顾言衣袍织金,剑鞘嵌玉,心想怕不是什么大人物,拱手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还请出示凭帖,属下也好办事。”
顾言的眼神里素来如同带着冰刃,抬眸看向那军士的瞬间,将那军士惊得往后挪了半步。
他掏出雍州令牌,伸手递了过去。
那军士小心翼翼地接过,看了一眼,诚惶诚恐地递回,硬是挤出一点笑容来,压抑着内心慌乱,“是雍州的大人,多有得罪,请入城吧。”
顾言接过令牌,盯着那军士说了声多谢,慢慢走了进去。
那邺阳郡城人口稀少,以畜牧为生,养着牛群和骆驼。
多数人常年不在城中,领着牲畜一年四季不断地来回迁徙。
邺阳郡守因此乐得清闲,家家户户时常串门,这里吃一顿,那里凑一餐,也不必担心盗贼之事。
郡城统共就那么大,顾言顺着空空的街道转了一圈便找到了那郡守府衙,心想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郡守最为好用,便走了过去。
那府衙比四周院落大不了多少,大门敞开亦无人看守,顾言便随意参观起来,绕到后院把马拴在马厩里,又转到前院走了一圈,始终不见那郡守身影。
正纳闷之时,一个松松散散披着官服的人,手里拎着一大块鲜红的牛肉走进门来,见院里站了个乌半束,一身华服的人,心惊肉跳地愣在了门口。
顾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走过去问道:“你是邺阳郡守?”
那人不敢直视顾言,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顾言见状皱起了眉头,“在下从雍州来,奉刺史之命前往北境,需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大人可否通融。”
那郡守听闻只是来投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