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从世界尽头走来,稀疏细雪杂糅寒风从天空纷纷扬扬而落,携刻历史风霜的庄严建筑在曼妙黄昏下透出柔和边缘,确定自己没把东西落在考场上,朝灯转着笔走向教室门。
刚出门栏,他便看见了双手插在兜里等他的人,即使今年冬天比近十年来都要冷,在大家都裹成球的时候,楚驰誉依旧穿得很薄,黑大衣、廓形利落的九分裤,他正戴着耳机听歌,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一堆缩着脖子的学生里分外醒目,朝灯两三下跑了过去,一蹦挂到了楚驰誉身上。
“你好帅!”
楚驰誉笑起来,他一笑,逼人的俊美和冷漠就要淡去很多:“感觉怎么样?”
“烂,勉强能低分飞过去,”
朝灯见旁边的人伸手想把一只耳机塞给他,立刻配合地凑过耳朵:“《countingstars》?……多久的歌了你还听,不过我也喜欢。”
“喜欢就好,”
楚驰誉侧头看了看他,隔了几秒后,忽然问:“想不想去听现场版?”
“嗯?”
朝灯微怔。
那次坦白过后,他的楚驰誉的关系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时间像被拨回了高三那年,他不知道楚驰誉是否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又或者对方只是为维持现在的平和装聋作哑,他的解释给了彼此各退一步的空间,而那个人宁愿承受潜在的伤害,也不想错过跟他重新开始的可能性。
还有近一个月。
“去美国或者欧洲,那边的演唱会很多,”
他们一起下了楼,白日雪花在苍穹飘零:“你爸妈也在那边?过年他们不回来,就当提前团聚吧。”
“你的意思是……”
“去旅游,嗯?”
敢不敢再浪漫一点,你这样会搞得老子不想走啊,誉哥哥。
“好啊,”
他跟着笑起来:“你买单我消费,去去去,为什么不去。”
虽然是临时决定,楚驰誉却通过关系在期末考结束第二天就拿到了签证和入境协议,两个人收了一晚上勉强搞定带哪些东西,一人一个旅行箱就上了飞机,想起两月前来这里时经历的一切,朝灯下意识看了楚驰誉一眼,发现后者也在看他,双目相对,他们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能修补,无法彻愈,多年以后或许不足挂齿,现在却依然是他和楚驰誉间暂被隐藏的钻石裂痕。
先向北抵达四季温暖如春的南欧,地中海地区的姑娘们特有的迷人眼神和丰乳细腰令往来游客目眩神迷,永远的西西里岛畔栖息着无数美丽传说,他们去了拍摄过《教父》里康妮婚礼的教堂,从外面看,那真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教堂,笑着拒绝了热情奔放的意大利美女,朝灯拉开凳子,和楚驰誉坐在颜色漂亮的阳伞下。
“‘伟大的人不是生来就伟大,他在成长中昭示其与众不同’,”
朝灯喝了口奶沫轻薄细腻的拿铁,撑着脸道:“以前看《教父》时印象最深的一句。”
“马龙·白兰度的台词?”
“对,”
楚驰誉对面的人抬起眼,面染花色、眼眸含星,他听见朝灯不轻不重的声音:“感觉很适合你。”
“夸我?”
朝灯点头。
楚驰誉也点头:“夸得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无法控制狂笑出声,地中海的灿烂千阳落在他年轻的脸庞上,尽管在冬日,盎然的生机仍如此清晰动人。
因为行程根本没安排,每晚睡觉前,有强迫症且完美主义的大少爷拖着朝灯规划第二天要玩的地方,这样一来走的路线就极其非主流,原路返回到经过的城市发生了两次,他们在挪威的不冻港摩尔曼克斯见到了朝灯的父母,当晚恰好遇见连绵无尽的极光,轻巧又浓烈的绚烂颜色从遥远彼端涌动至目及之处,对于儿子跟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跑了这一事实,朝灯妈妈非常高兴,朝灯爸爸挣扎过后也衷心地祝福他们,他妈妈喝了几口铁盒威士忌,大力拍打楚驰誉的肩膀:“帮我照顾好小灯!
实在嫌他烦不管也可以,我从来不照顾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