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到空闺》全本免费阅读
自打知道了齐三爷的身份,杜三心里没少犯嘀咕,他琢磨不透两样事,二姐起先,为何不同家里人明说齐三爷的身份?做一个侯府公子的二房妾室,有甚委屈?
之前不说,大概是因为她一个年轻寡妇,在人家做事,却搭上了主家,讲出来脸上不光彩。
杜三见过齐家府上繁华,再回想爹爹救命的五百两,心思难免歪倒,母亲向来偏心二姐,二姐又有手艺,她手上到底有多少体己钱,家里除了娘,没人晓得。
他也明白世人皆有私心,但二姐防备家里,未必不是觉得她自个儿有了富贵出路,家里人会食亲财黑。
眼下家里都晓得了,他们在外走动,也没少成双入对,可见是不再遮掩了,但无媒无聘,仍是不清不楚,他悄悄问过娘,娘不愿多说,只是反问他:“难道你想你姐,去给人做妾?”
可是给齐三爷做妾不好么?如今看她绫罗绸缎,呼奴使婢,比之从前,全然一步登天,又复何求?
杜三的确有意把女儿送来,常在姐姐身边,沅儿亲娘只是个见识浅薄的乡间女子,没有二姐的见识魄力,更没有她的机缘运道,闺女交给姐姐养,以后学问涵养不必说,亲戚也从某乡某村的杜家王家,变成了南京侯府齐家。
二姐亲手养大的孩子,难道会叫她嫁个出身平平的庸人么?
钱他杜三可以赚,但家世门楣,他今生今世,都没法子和齐三比拟。
他是贪心,却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未为不可罢。
但送来养,和过继改姓是两码事。
杜三沉思片刻,回道:“三爷怎会生出这等念头,你与我二姐青春年少,日后必能开枝散叶,文昭武穆,沅儿乃我长女,我心中疼之不及,岂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齐三假意不解,微露不满:“你夫妻二人,到底多少时日不曾照面了,竟连音信也不互通么?当着我,说辞又和她不同了,难道我齐三无事找事,七老八十了不当用,非得求着你把女儿给我养怎的!”
杜三被他唬住,以为是妻子坏事,和二姐说了他们私下商量的主意,她这人嘴虽不笨,却远不及二姐精明,只怕她因着沅儿生病,心里乱了,说错了什么话也未可知。
杜三道:“拙荆胆子针眼儿一般,定是沅儿病得这样,她胡言乱语,叫三爷听岔了什么话,我在家里常说,杜家上上下下,也就我二姐是个运道好,有造化的,不然怎么叫她遇上三爷,飞上枝头了呢。
咱们沅儿和她姑姑像,往后多亲近亲近才好,不求她以后有多大的造化,学份眼界气度也够受用终身了。
我叫孩子娘多来走动,她姑姑留她小住,别舍不得孩子,没成想她这一病,倒把她娘吓坏了。”
齐三轻笑,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早有打算,伺机而动了,月儿还真猜着了,她这弟弟,是想让她帮着养闺女,但真说过继,叫别人爹娘去,又丢不开手:“哦,是这话,看来果然吓得不轻。
你女儿生病的原由,你当真不知道?”
从母亲到齐三爷,个个是这般试探怀疑,杜三急出了一身冷汗:“沅儿是不是不大好了?她娘上哪去了?究竟什么内情,还望三爷告知,我当真不知沅儿何故生病,这些时日不常在家,沅儿跟她母亲回娘家小住去了。”
杜三猛然回神,像掉进了冷水,“王家?”
回廊外,月娘隐在暗处:“先恭喜三弟了,你家娘子有了身孕,又要当爹了,想你心中必定十分欢喜。”
杜三看了半晌才寻着她的身影:“姐,小花呢?”
月娘冷声道:“杜三爷如今可见是达了,连带着尊夫人也要学些尔虞我诈,虚虚实实。
沅儿生病,是王家请道士作法,将她放在祭坛上,又是念经,又是烧香,敲敲打打,生人恶气忤着了。
孩子病了,却不立时请了郎中来看,是何故?
说是,沅儿气弱,才不会克着胎灵,可保尊夫人肚里的,是个男胎。
她不仅想把沅儿扔在我这儿,还不敢实说自个儿又有了,怕我恼了她腹中的胎儿,以后只看顾沅儿,不喜欢弟弟。
谁听了不赞一句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杜三爷,你晓得也好,不晓得也罢,沅儿我会留下,不必过继,不用改姓,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你夫妻两个,也别再唤我一声姐了,没的让人恶心。”
月娘终是放心不下沅儿,转身进屋去看她,杜三迈步想跟去解释,却被齐三按住肩膀:“她不想见你,带上尊夫人回罢,她岂是你能算计挟制的,有脑子是好事,别净用在歪路上,安心卖你的酒,太贪了容易醉,再醉死了不好。”
杜三寻着小花时,她坐在客院外的小园子里抹泪,见着他,口里意意似似地说话:“谁待谁又有个真心,瞧她如今是个主子了,说话做事,派头又不同了。
就她是个磊落的,咱们都是虱子,杜家王家,再算上从前蒋家,满乡里就她一个清净人,不就是背地里会干那营生,白里是人夜里是鬼,咱不比她浪,做不得有钱人家的小奶奶。
有那百年的参,能救不相干的高贵人,救不得命贱的亲侄女!”
杜三听她越说越乱,赶忙捂住嘴:“叨叨咕咕,瞎扯什么鬼话,你有了身子不告给我,又让你爹娘折腾沅儿做甚,她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折了你的。”
王小花抓住杜三:“三郎,我晓得我家错得离谱,原我也不肯,那道士说,只是在祭台上摆一摆,不痛不痒的,不碍事,谁知还要对着沅儿撒米打磐,我立时就悔了,可我也……我也是为了给你生儿子。
二娘恼了我,肯定不会管沅儿了,她有了钱,脸也变了,今天对着沅儿冷冷淡淡的,方才一个什么刘相公家来人,说他家娘子难产,来求老参,她竟就忙忙叫人开了库房,说拿百年最老的那株去。
瞧瞧,咱们在她眼里,都是下等亲戚了,还不如一个外道体面相公得脸,有那保命的好药,不紧着侄女,倒是大方往外拿呢。”
杜三听完妻子哭诉,想起些往事,忽然有些站不住,腿一软跌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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