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恺见势不好,赶紧息事宁人地劝:“再说他就算进了幻境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帮不了任何忙,何必追究呢?算了吧!”
师兄啊,我好歹是你亲手拉扯大的,你看着我难道就一点熟悉感也没有吗?连徐霜策都起码怀疑过我两次呢?
宫惟内心十分苍凉,这时却突然听应恺现了什么,狐疑地“咦”
了声:“等等。
你抬头我看看?”
“!”
惊喜从天而降,宫惟满怀希望把头一抬,两人对视半晌。
“……”
应恺一拍掌,恍然大悟:“这不是向小园吗!”
宫惟整个人一呆,只有尉迟骁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应盟主,难道您之前也被这小子――”
以徐宗主的地位,不可能知道自己门下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有什么逸闻怪癖,当下也蹙起了眉头,只听应恺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年我上沧阳宗办事的时候碰见过这孩子,下山时一不留神,被他尾随在身后跟出了二里地。
问他话也不说,想送回去他也不肯,就这么走一步跟一步地纠缠了半日,好容易碰见个沧阳宗大弟子,这才给哄走了――当时我还疑惑这孩子为什么喜欢跟人,之后听众人说了,才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向小公子。”
说着他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道:“霜策,这孩子有些呆性,但如今看来已经灵醒了不少,还是别苛责他了吧!”
尉迟骁皮笑肉不笑地瞥着宫惟,说:“是啊,他一贯是这样。”
如果说刚才宫惟只是表情空白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眼前一黑了。
“一贯”
是什么意思?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还跟着落井下石起来了?
徐霜策的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只吐出两个字:“起来。”
“向小园”
战战兢兢:“宗宗宗主……”
话音未落他喉咙突然一麻,像是被无形的硬块堵住,徒劳张嘴却再也不出任何声音来――又被徐霜策下了噤术。
紧接着徐霜策单手把他后衣襟拎了起来,喝道:“血河车!”
狂风从云端刮向地面,紧接着夜空中阴云破开,一架庞大车辇从高空俯冲而下。
只见车身冠盖赫奕,巨毂章灼华丽,缚在缰绳上驾车的赫然是帝江、毕方、灭蒙、蛊雕共四头禽鸟,降落时平地掀起气浪,轰一声向四面八方冲去!
徐霜策把宫惟往车里一扔,随即自己也坐了进去,应恺忙在身后招手:“等等霜策,那幻境里到底生了什么?还有先前鬼垣府的异状……”
徐霜策淡淡道:“去问尉迟家小儿吧。
说不清楚的再去沧阳山问我。”
车门轰然关闭,他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沉声道:“走!”
四头巨禽同时展翅,车驾平地直起,宫惟扑通一下向后滑撞到了车壁上。
少顷云气从窗外弥漫四起,这座豪华的巨车竟然真的腾云驾雾,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向着沧阳山方向急驰去。
车内空间平直宽阔,如同一座重叠三套的厅堂,起居摆设应有尽有。
徐霜策端居正中打坐,丝及地、袍袖严整,双目微合而神情肃厉;而宫惟则识相地缩在墙角里,尽量把自己蜷成一团,警惕地上下打量他,脑子里乱嗡嗡的。
千度镜界碎了?碎片是怎么流落到鬼修手里的?对方是什么人?
那个倚在溶溶月色下,在满天星子辉映中吹了一整夜小调的徐霜策,仿佛幻境中一道不真实的泡影,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还在生那场婚筵的气吗?
突然徐霜策双眼一睁:“看什么?”
宫惟目光触电般避开,谦卑地低下头。
徐霜策说:“过来。”
这车再宽敞总共也就这么大地方,万丈高空中根本无处可躲,宫惟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蹭到金檀木案前。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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