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沉默了半晌,慕容珂终于吭声,只是脸上惯有的傲慢神情不在,反而增添了几分极为严肃担忧的模样。
见状,谢珏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旋即应道:“淝水一战我曾与大国师交过手,此人非常心思缜密手段极其残忍狠厉,所以以他的能耐,不可能这么早就暴露行踪。”
“如此说来,谢四公子只凭自己的臆测了?”
慕容珂也是个谨慎的人,自然明白谢珏的思量,只不过他嘴上从来不饶人,说出来的话仍旧刺得慌。
谢珏却是置若罔闻,只挑眉反问道:“慕容公子若是觉得我的臆测不准,可以留在此处。”
说到这里,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河边正在涮洗的两个五大三粗,相貌粗鄙的妇女道:“指不定还能攀上那族长的女儿做他的女婿,岂不是比回去当质子要强得多。”
谢珏最后这一句可谓之毒,气的慕容珂直翻白眼,他一向心高气傲,在建康城任何权贵见到他都没人敢提“质子”
一词,可偏偏就是这个谢四。
千方百计护着那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女郎不说,还胆敢算计自己,现在竟然还得寸进尺,揭起自己的短来了?!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珂眯了眯眸子,上下打量着谢珏,那表情好像是在看一块儿砧板上的肉。
谢珏耸了耸肩,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怎么?慕容公子就对自己如此没自信?非要给我大卸八块才能证明自己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慕容珂僵硬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珏。
“咱们走着瞧!”
“悉听尊便。”
谢珏浅笑盈盈,好似半点也不担心慕容珂会被逼得临阵倒戈。
二人不欢而散,回到卧房中,玉润正依靠在软垫上假寐。
其实她也不想闭上眼睛,只是那族长的鬼魂纠缠不休,见到玉润听不懂他说的话,就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
玉润看了大半天,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自己被奸人用蛊所害最终惨死,那人扮作自己欺骗村寨中的民众。
至于他的心愿,只是希望玉润能够拆穿那人,然后将他的妻女救出。
因为自身难保,玉润自然不可能答应,于是乎他就开始阴魂不散的缠着玉润,给玉润弄得实在烦的不行,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惜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她还是能听到那族长念咒一般嗡鸣不已的声音,就在玉润暗暗叫苦之际,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毛猫叫声传来。
“喵!”
这声音,难道是?
玉润心下激动,连忙抬起头,果然见到一身漆黑,皮毛光滑身手矫健的黑猫窜了进来。
非夜跳到她床上,动作慵懒的趴在了另一边的软垫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谢珏说不必担心,这扮作族长的人若非大国师本人,也多半是他手底下的,此人当初在苻坚手下就极擅易容之术。
眼下谢珏吓唬慕容珂说大国师血洗了这寨子,慕容珂应当是已经信了。”
玉润一愣,刚要反问谢珏为何不直接说出实情,旋即明白过来谢珏此举,正是为了不让慕容珂知晓自己能够见鬼一事。
心中顿觉五味杂陈,玉润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压低声音道:“慕容珂若是不信该怎么办?”
这回还不等非夜接话,就听见房门被“吱嘎”
一声推开,原来是谢珏走了回来。
见到男人微白的发鬓,还有面上的皱纹,不知为何,玉润非但没有觉得丑陋,反而想到了几十年以后。
如若那时,如若那时她能逃过命中的浩劫,是不是他们二人也能如这般相守至白头?
正在浮想联翩的玉润被谢珏打断,只见他走向自己身前,用极低的声音安抚道:“卿卿不必担心,此人一开始就将大国师的行踪泄露给我们,多半是为了引我们入圈套,所以按照他的路数,应当会放我们回去才对。”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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