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压低声音,天生就是一副动人柔和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林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
“你别走。”
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实在没什么好听,但语调里的难受和不舍却让人无法移动脚步。
谢瑾年没说话,却也没离开,他将林琅从床上扶起来,林琅顺势靠在他怀里,他穿了间靛蓝色的外套,她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外套上绣着的花鸟图案,漂亮极了。
他总是活得那么清贵优雅,时过境迁,现在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是半个身子被国外文化埋葬的人,衣食住行都开始西式化,唯独谢瑾年,他永远以不一样的态度生活着,快节奏的繁华都市里,他像是最后一片净土。
“吃药。”
谢瑾年托起她的下巴,她仰起头就这他的手将药服下,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谢瑾年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收回,面不改色,那么神圣,林琅自愧弗如。
“谢老板,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她说着混账话,引来那人皱眉。
“胡言乱语,这点小毛病都可以丢命,那你的命也太薄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物的疗效应该没有那么快吧,为什么听着他的话,她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努力睁开眼看着他,他紧锁眉头,面容冷峻,他总是这样,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却不怎么喜欢笑,偶尔勾勾嘴角,也是一个嘲讽和厌烦的弧度,但就是这样的他,却愿意不厌其烦地在她生病任性的时候陪着她,还喂她吃药,他那么讨厌别人靠近,现在却没推开全身依靠着他的自己,这让她感觉到漫长的生命之海里重新有了灯塔,他高大明亮,在辽阔的海上一眼就能看见,令人心安。
也许,感情是一定要有寄托的,当她最信任的父母离去,又接二连三地遭受到背叛和打击之后,其实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
但这个人不一样,他们毫无干系,现在的她也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利益,恐怕今后还要麻烦他很多事,常言道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对于这样的人,她很容易将所有无处安放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这份感情的重量,会压得人难以喘息。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夺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然后……”
药效上来,林琅开始犯困,她强撑着精神凝望谢瑾年,后面的话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谢瑾年轻轻抚过她一头乌黑柔软的发,极具东方古典美感的脸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轻轻慢慢地说:“有句话说,复仇的火神会迈着瘸腿而来。
意思是,犯了错的人,即便会有所耽搁,但终将得到惩罚。”
他低下头,睨着她快睡着的脸,声音轻得好像在催眠,“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林琅懵懵懂懂地抓住他的手,呢喃道:“你别走……”
话音落下良久,她似乎听见了他的答复,又或者那是她产生的幻觉。
总之,她听见那个熟悉的悦耳声音说:“我在,不走。”
宫辰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从公司出来,驱车前方昨夜发现的那间四合院。
在要进入胡同时,他停下车步行前进,白天这条胡同里人多了一些,大多都是伤了年纪的人在乘凉和散步,他这么年轻英俊的人一出现,不免会引起关注,但宫辰是那种被关注惯了的人,对这些不带恶意的视线并不理睬。
他到达林琅目前居住的四合院外面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马上就要十一点,他看看手里提着的药,想起那个接电话的男人声音,不确定她现在是否安全。
他可能想太多了,但这不能怪他,林琅目前的处境就是这么危险,林瑞正现在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林瑞程断子绝孙,给他留了这么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了,仇恨会记得很清楚,断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保不齐哪天林瑞正为了以后高枕无忧的富贵生活而想把这最后的“根”
也除掉,他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走上台阶,宫辰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两三分钟都没人开门,于是他又不厌其烦地敲了几次。
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太太站在里面疑惑地问:“请问您找谁?”
略顿,她自说自话道,“啊,您是想租房子吧?抱歉啊,我们已经租出去啦,没有要出租的房子了。”
说完,就要关上门。
宫辰推住门阻止了她的动作,面无表情道:“你看我像是需要在外面租房子住的人吗?”
庄奶奶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宫辰,的确不像,于是她皱着眉说:“那你敲门做什么?”
宫辰越过她朝里面望去,淡淡道:“我找人,林琅是不是住这里。”
庄奶奶表情变了变,半晌才说:“你是她什么人?”
宫辰皱眉,不悦道:“你只是她的房东吧,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和她的关系吗?请让开,我是来看她的。”
他想进去,可他高傲的态度让庄奶奶心生不喜,站在那不肯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