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扯住筋带,将兜在胸腹间的牛皮铠扯下来,丢在地上,露出胸毛密布,肌肉冗结的上身,虎吼一声,便又冲了上来。
徐少卿仍旧静立不动,眼见对方奔到面前,刀光舞动如蛇,直取咽喉,才闪身避过,同时反手一刀,径向对方腰眼处劈去。
那狼主方才也是虚招,急忙撤手拦下这致命的一击,便又大喝着挥刀砍了过去。
他早瞧出对方面色苍白,衣衫上血迹未干,出招时也有所顾忌,显然是伤重的缘故,索性便大开大合,猛劈猛砍,全走刚猛的路子,丝毫不给对方取巧的机会,指望用这柄宝刀也斩断对方的兵刃,那便稳操胜券了。
却不料,无论如何出招,却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避过,而兵刃也丝毫不与宝刀交接半分,却又每每指向自己的要害,就像在故意耍弄一般。
堪堪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不但没能将对方的兵器斩断,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他暴怒起来,不顾一切的向对方的面门直劈过去,定要逼着他举刀格挡。
徐少卿虽然表面轻松,暗地里却全然是另外一番光景。
肩头的伤处被牵动,痛入骨髓,更难忍的是,身上残留的余毒恰好在这时又涌了上来,那口气憋在胸中,烦闷欲呕,连手脚都开始抖了,只是在勉强克制,不着形迹。
此刻见对方露出破绽,当即屏气凝神,身子向下一蹿,在马腹下转了个圈,忽又蹿起来,飞起一脚将那狼主踢落马下。
那狼主摔得半身酸麻,刚要起身,就发现银亮的刀尖指在了自己的眉心处,那柄宝刀不知何时已到了对方手中。
“大单于这次还有何话说?”
徐少卿并不看他,目光瞥向猃戎阵中。
那单于脸面上一阵青白,唇角抽搐,瞪视着他默然不语,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那躺在地上的狼主满面羞惭,竟也操着生硬的中原话怒声道:“你胜了,杀我,杀我!”
徐少卿眼角在他脸上一瞥,冷然道:“杀你?不。”
“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我们中原人在马上,照样比你们这些戎贼强!”
此言一出,那狼主脸上登时凝滞了,猃戎阵中更是群情耸动,人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将他撕碎的样子。
徐少卿目光微沉。
方才那句话一出口,自己也立时后悔了,眼下正是千方百计以求脱困的时候,现在虽胜不杀,明明正是个机会,何苦却偏偏说出这番言语来激怒他们,这一时口没遮拦,岂不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他悚然心惊,不由转头朝不远处的高暧望去,见她扶着山岩,也正看过来,眼中全是关切,却没有丝毫恐惧之色,心中稍慰,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片刻出神,忽然便觉耳边风响,回眼就看一道寒光迎面袭来,直刺自己的咽喉!
他已无暇躲避,急忙翻手将刀竖在面前,便听“锵”
的一声,虎口剧痛,肩头更是如锥心般的疼。
垂眼便见鲜血涌出,伤口在这一击之下又崩裂了。
那单于兜住马头,绕着他转了半个圈,狞笑道:“在马上比我们打猃狁更强?呵呵,本单于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马上勇士!”
徐少卿连运了两次真气,才勉强把甬道喉头的鲜血咽回腹中,胸口烦恶之意更甚,连头脑都开始昏沉了,手上力气渐弱,只觉那柄刀竟似有千斤重,竟然拿捏不住。
他心头大惊,知道这一下不光崩裂了伤口,还震动了心脉,连带着毒气上涌,内伤受得极重。
这猃戎单于果然不是一般角色,以眼下的情势,想赢下他已是千难万难,若剩下那些人一拥而上,便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已再容不得半点犹豫。
他轻吁了口气,暗自调息,运起最后的那点气力,猛地手上一甩,那宝刀平平飞出,“唰”
的将那单于坐骑的前腿斩断。
这一下事出突然,没半分征兆。
那单于猝不及防下,整个人栽下马来。
但他反应奇快,凌空一个翻身,便稳稳落在地上,再抬眼时,却见对方已策马跑出了老远。
徐少卿顾不得伤痛,疾奔到山岩边,翻身下来,不由分说便抱起高暧往马上推。
“厂臣,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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