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从小伴读,是凤康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有些话,沈长浩也不妨跟他明说,“你以为王爷是皇子,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吗?虽说皇上如今龙体康健,可也到了一定的岁数,自然是希望儿孙都能在身边侍奉。
哪一个远离京城,他老人家心里都会牵挂。
恩准王爷来封地,不过是想让王爷暂避风头罢了,只有名头,没有实权。
王爷要想安安稳稳地待在清阳府,有很多地方还要仰仗秦兆安。
就算秦考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动他,动了他就得罪了秦兆安。
只能拿话敲打敲打,他们若是识趣,自行收敛,那最好不过;若不识趣,想要惩治,也不能经由王爷的手。
做得多,错得多,难免会落人口实,那就有悖来封地的初衷了。”
洗墨又不傻,只不过是理不清官场皇权上面的弯弯绕绕,听他解释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王爷以后就在封地不走了呢!”
“我倒是想。”
想起京城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凤康就觉腻烦得紧。
在封地的悠闲日子怕是也持续不了多久了,过完冬元节,很快就是新年,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回京的。
回去了,再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心里想什么,沈长浩一清二楚,笑眯眯地开解他,“还没来的事情何必烦心?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是更好吗?说起酒醉,我倒是有点儿担心那位大嫂。
王爷,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她?”
“我为什么要去瞧她?”
凤康脱口反问了一句,许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有点儿可疑,别过头去冷哼道,“一个乡野村妇而已,你倒是上心。”
沈长浩莞尔一笑,“确实令人上心,不是吗?”
凤康感觉他似乎意有所指,心里有点虚虚的。
唇上那刚刚淡去的火辣之感又浮现出来,就连前两天曾经掐过她脖颈的手也隐隐冒汗,仿若还残留着纤细温软的触觉。
奇怪的情绪又在心底升腾,他赶忙灌了两口茶水压下去,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回府。”
“是。”
洗墨答应了,先一步出门去安排了。
沈长浩走在最后,见好友脚步匆促,有那么几分夺门而逃的意思,笑容缓缓地收了起来。
他现在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那位大嫂其实是姑娘的事了,果然,他的直觉一向是走在心前面的。
叶知秋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怔怔地望着木梁青砖的房顶,有种不知今夕何年、身在何处的错乱感。
直到元妈端着一碗水进门来,她的浆糊一样的大脑才有了思考能力。
“元妈,我怎么睡在你房里了?”
她惊讶又迷茫。
元妈阴恻侧地瞥了她一眼,“你昨天夜里喝酒了!”
“酒?”
叶知秋愣了一下,随即记忆就跟开了闸门一样,从混沌的脑海之中涌了出来。
对了,她喝醉来着。
她不愿意向凤康屈服,也不想把事情闹僵,就自罚了三杯。
那个混蛋又让她喝了三杯,才放她走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好像看见了舅妈,就一头栽进她的怀里,放心大胆地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