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东头你二伯父,干农活他不如你爸,就仗着识几个字,能说会道,当上了生产队长,还专门欺负咱。
你爸因爷爷死得早,没能上学,不识字,要是上过学,肯定比他强。
你两个姑姑为啥能说会道,不在家种地,也没人敢欺负?就因为她们识些字!”
母亲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那扇渴望知识的门。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为爸妈争气,长大后不再被人欺负。
我要像男三爷爷和平二爷爷那样,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智慧的人,为家庭带来荣耀。
然而,在那个特殊的时代,真正想读书的人往往难以遂愿。
一场巨大的变革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学校的教学也随时要适应各种新的要求。
不论哪个年级的学生,也不管是否在课堂,只要是为了批判某种不良现象,写大字报、贴大字报,参加批判会,都可随时离开课堂。
课堂上,老师认真讲课,声音洪亮而清晰。
但同学们却心不在焉,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有的偷偷望向窗外,眼中满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有的交头接耳,小声地讨论着最近的批斗会。
我坐在座位上,努力集中注意力,不想成为被指责的“书呆子”
。
可我也知道,读书识字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下课后,同学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去参加游行、开批判会、斗走资派、贴大字报等活动。
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格外冷清。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奈。
在这场变革的浪潮中,我仿佛是一艘孤独的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艰难前行。
与小甄庄仅一田之隔的小祈庄,有个叫祈凤的小孩。
入学前,我们常一起玩耍。
他爱耍小聪明,自幼勤奋好学,父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当粮管所长,哥哥是本公社的民办教师,家庭条件优越。
他比我大两岁,有点自以为是,与众不同。
十三岁的祈凤读三年级第一学期时,自作聪明地在桌凳反面写了一些不该写的话。
被同桌发现后,经鉴定确系他所写,被认定为反动标语。
他起初抵赖,后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
问他为何这么做,他说得很简单:“只是觉得好玩,好奇,想看看能否被发现,会怎么处理我。”
完全是淘气小孩的心态,他自己也不害怕。
可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这样的行为不能被容忍。
祈凤被定为“现行反革命”
,且在批判大会上明确宣布:很长时间内不得翻案。
经全校师生大会多次批斗后,又被押到全公社每个在校班级巡回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