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考试成绩下来了,我在全县67名参考人员中荣获第一名,被录用在河汊公社任农村会计辅导员。
全市1oo名,淮上县大队会计考取4名,另外三名全是河汊人,他们是:郝贾龙、吉祥玉、余成经,还有一名原来的半脱产人员,临河的何顺新。
当时湖西五个公社还没有分出去,其他三人全都被分在湖西水上公社,而我因为成绩第一被优先分在离家最近的陆上公社,紧靠着河口老家。
这个消息传来,一家人更是开心至极,那喜悦的氛围仿佛能把整个屋子都填满。
想到这里,我满含深情地对常英说:“这一切都与你这个姐姐悉心照顾分不开的,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你这个姐姐呢!”
常英只是淡然一笑,说:“这就不要贫嘴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我看距河汊公社还有不短的距离呢!
反正不着急,你再把在市里参加培训学习的情况说来我听听吧。”
我说:“行啊,你听着吧。”
“就这个月初,全市新录用的农业经营管理干部要进行为时28天的业务培训。
在全县新录用的四个大队会计中,我年龄最小,在全市1oo名中,我也是年龄最小的几个人之一。
在培训期间,我就像一只初入狼群的小羊,在很多方面显得与众不同。
学习课余时间,大家聚在一起,难免会谈到个人婚姻恋爱等相关事宜。
我们淮上的几个人晚上闲扯起来后,他们的话就像一阵狂风,搅乱了我原本平静的心。
他们一致动员我回去解除和常英的婚约,说工作以后,再找个城镇户口的姑娘,对自己的展、对子女都非常有利。
他们就像一群满腹牢骚的怨妇,一个个都像开诉苦大会一样,讲述着自己面临的境遇。
有的说自己因为已结婚,又有了孩子,上班以后既要忙工作,又要照顾老婆孩子吃饭,过着半吊子的日子,苦不堪言。
还有的说一家子都在农村,子女都是农村户口,靠挣工分吃饭,受尽当地生产队“土皇帝”
的气。
其中有一位已有三个孩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一旦“转正”
,就回去离婚,再也不受农村户口、被人欺的罪了。
整个宿舍里,只要一到休息时间,不出3分钟,必然会扯到这个话题。
我原本快乐平静的心被他们搅得痛苦不堪,日夜不宁。
虽然我表面上坚决抵制他们的劝说,可内心深处却像汹涌的大海,涌起了狂澜。
是啊,从一个农村户口一下子跳出“农门”
,变为国家干部,在当时人们的观念中确实是了不起的变化。
这个变化给许多普通平民家庭带来欢庆、快乐和荣耀,可同时也像一把无情的剑,使多少幸福家庭走向破裂,恩爱情人反目为仇。
一条横在国家户口、农村户口之间深深的鸿沟,宛如天上的银河,使人间多少“牛郎、织女”
隔河相望,泪洒“银河”
,不能团圆,演绎了无数人间悲剧。
那些日子,我的脑海中如同骤起强烈的风暴。
雨果的话在我心头不断回响:“精神的眼睛除了在人的心里,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更多的异彩,更多的黑暗了,也许再没有比那更可怕,更复杂,更神秘,更变化无穷的东西了。
世间最广阔的是海洋,有一种比海洋更大的场面,那便是天空;还有比天空更广阔的,那便是人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