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坐了一主三仆?宋师竹分心想着这个问题。
老迈的声音顿了一下,才柔声道,“这些年太太受的罪实在太多了,太太为老爷生了三个儿子,老太太却还是这般慢待太太。
我们这几个太太的亲近人看在眼里,心里都跟刀割一样。
我想着郝嬷嬷和钱嬷嬷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都在为太太抱不平。”
许是真的被这番话安抚住了,女声半响才道“别说了,那是长辈,她想要与我对着干,我又能怎么办?”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太太”
情绪不好,车厢里突然陷入安静。
宋师竹总觉得这几句对话里隐含的内情有些熟悉,里头的人不再交谈,她又把意识放到最后面两辆与前头风格明显格格不入的马车中。
她这回倒是认出来了,那应该是州府衙门出来的马车,上头都印着衙门的印记。
许是在外头,一行人都是便衣出行,不过宋师竹还是分辨出了其中好几个大汉,身上用的刀具都是捕快的制式刀。
再过十多日衙门就要封印了,州府怎么这时候派人出来?
宋师竹心中好奇,可是车内似乎在下棋,除了棋子的声响外一片静默,她想了想也就没有贴近去偷听。
梦里的时间拉得飞快,一下子马车就要接近那座出事的木桥。
宋师竹嗓子眼都快要提起来了。
一般这种时候,要是老天爷不希望有人逆天改命,她看到石碑的机会就会微乎其微。
这十辆多马车,加起来得有七十来号人。
人命关天。
宋师竹用尽全力,努力瞪大眼睛,就连桥上预料之内将要生的事故都顾不得细看,就想要把石碑的字迹看清楚。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想细看,视线就越是模糊。
她隐约看见上头有三个古篆,就在她还想继续分辨之时,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
宋师竹被人叫醒时还有些糊涂。
耳边就跟蒙了一层薄膜,她隐隐约约地听着螺狮忧虑道“姑娘是不是睡迷糊了,刚才嘴里一直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话。”
之后螺狮搀扶她起身,为她穿衣裳,宋师竹一直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螺狮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清晰的人影,宋师竹才总算清醒过来。
这一觉睡的,她整个人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不仅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思维还十分迟钝。
想着梦里她又是屏住呼吸,又是绷紧全身力气,宋师竹不大意外她起来后会这么难受。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吸气,一边吩咐道“赶紧去个人看看爹还在不在府里,我有事情找他。”
她最后终于辨出来,碑文上的三个字,写的是“丰华河”
。
昨夜做的梦比她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件事都玄乎,不管是真是假,一定得让她爹知道。
要是州府过来公干的人死在这一片就麻烦了。
还有前头十辆马车,宋师竹把车里那番话翻来覆去地想,忍不住有一个怀疑那不会是她二叔家的车辆吧?
百瑞轩中,宋文胜一大早的就把还在睡梦中的儿子提溜了过来。
他最近太忙,夜里又经常回得晚,没时间和儿子说话,只得趁早膳这一会儿和他交代几句。
宋文胜穿着青绿色的八品官服,威严地坐在暖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