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将军沈毅,失玄虎符,致号令三军之权危矣,兹事体大,然孤念沈毅将军有护国之勋,故不究其事。
今沈氏一族遭屠,孤甚哀痛,是以追封沈毅为护国大将军,长子沈鸣风追封为镇西将军,以表追悼。
玄虎军相关事宜,暂由李沛代之。”
沈毅倥偬一生,替大梁打江山,平西域,一朝蒙冤惨死,竟无人替他彻查幕后真凶,甚至妄图用个虚无缥缈的谥号草草了事——人都死了,要个再好听谥号又有个鬼的用处!
沈平毓咬着牙听完诏书,眼泪随着最后一个字砸了下来,当即就要转身冲去那衙门堂前击鼓鸣冤。
她整个人窜出去的瞬间,赵衡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将人摁在原地,附耳低语道:“此事必然有鬼,你先且莫要暴露身份,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多日来积攒的悲恸在这一刻迸而出,沈府里满地的尸,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父母,挡在她身前的逢春,未如期赴约的兄长沈平毓瘫了下去,看着那官吏手中的诏书,就好像穿过那数列冰冷的诏文又回到了满门被屠的那个寒夜,在那场滔天烈火中,她沈家众人站在她面前说着“我死不瞑目!”
赵衡见她整个人如同被卸了力般滑了下去,一只手连忙穿过她腋下,将她提起来。
沈平毓脑中一丝仅残的理智告诉她,应当听赵衡的话,她鸣冤鼓一敲,她要告谁?是告那身份不明的刺客?还是告当朝天子敷衍了事?——她无人可告。
就算告了又能怎么样?天子既然不想管这事,那顶破天也就再赐她些金帛以表宽慰,可斯人已逝,再多的金银珠宝,再多的锦罗绸缎,再好听的封号谥号也换不回她沈氏一族的命……
最终沈平毓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跟着赵衡回到了那个在朔风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赵衡把她搀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肩:“想哭便哭吧,别憋着了。”
人心有恙之时,最忌讳人宽慰。
他话音刚落,沈平毓眼里涟涟泪光顷刻间便砸了下来,她将手抵在胸口,痛苦地靠着床塌,坐到地上——沈平毓觉得,这两日几乎要将她这辈子的泪都流尽了。
赵衡蹲到沈平毓身前,屈指替她擦掉一滴悬在面颊上的泪,继续道:“我也知道你意难平,不过你想想,今日你若敲了那鸣冤鼓,所有的人便知道了沈家还有个活口。
你觉得,是护你之人先来,还是杀你之人先来?”
“活着,才能有以后。
你这条命若是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啪”
的一声,沈平毓脑中那根弦终于断了,她俯着身子痛哭出声。
赵衡轻轻揽过她一边肩,自上而下顺了顺她后背。
沈平毓忽然一下扑到了他身上,攥紧他的衣襟——无论他到底是谁,也无论他何故救她,如今她面前这个人,乃是唯一能于此时此地,在她肝肠寸断之时给她一缕温存的人。
入夜,沈平毓坐在榻边,手中反复摩挲着沈鸣风给她的那块令牌。
那玄色令牌,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寒光。
赵衡仍坐在炭炉前的小木凳上——整个屋内也就床塌与这个木凳两个落脚的地方,他为了让沈平毓躺得舒坦些,除就寝外,他都窝在这个小木凳上。
赵衡双肘拄在膝上,搓了搓他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抬头问沈平毓:“你今后有何打算?还要去弥陀寺等那个人吗?”
“我要去玉门关。”
沈平毓看着手中那块令牌,继而,红肿的双眼对上赵衡的目光,“你想同我一起吗?”
赵衡一哂:“你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这么相信我?”
“那你为何要救我?”
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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