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瑞抬眸,看到那挂着一件松垮绸衫,里头嫩绿色小衣的小妇人举着白细胳膊朝他扑过来。
双眸一暗,贺景瑞攥着书籍微微往后一仰,连脚步都打扎实了,可惜那小妇人却急急在他面前止住了步子,小巧的鼻尖微微擦过他的衣襟处,并未像预想中的那般扑进他怀里。
“这是你给我画的吗?”
苏霁华仰头,神色惊喜的看向贺景瑞。
贺景瑞轻颔首,继续翻页看书,神色淡漠。
苏霁华喜滋滋的捧着那朵牡丹瞧,娇艳欲滴,含苞待放,栩栩如生。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你这是在夸我颜色好,堪比牡丹国色?”
苏霁华十分会顺杆子往上爬,她一把抢过贺景瑞手里的书,腆着脸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刚刚睡醒,苏霁华的脸上还带着睡晕,那两团软绵绵的红晕染在她的粉腮上,艳若倾城色。
贺景瑞喉头微动,指尖触在自己身上的绸衫上。
绸衫细滑,却比不得面前女子身上的肌肤,他比谁都清楚。
“我明日想要芙蓉。”
提起裙裾坐到贺景瑞身边,苏霁华眨巴着一双眼,眸中盛满笑意。
贺景瑞起身,从地上拾起那只软底儿绣鞋,然后重新回到苏霁华面前。
苏霁华方才说完那话就见贺景瑞起了身,还以为这人今日只是心血来潮,根本就不愿意再给她绘什么芙蓉,刚想说话就见人提了自己的那只软底儿绣花鞋来。
苏霁华方才太开心,连掉了一只绣花鞋都不知道。
贺景瑞蹲到苏霁华面前,捏住她的腿置于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用宽袖慢吞吞的替她擦了擦脚。
苏霁华的脚小巧白皙一只,脚趾尖带着粉红绯色,珍珠白玉似得被置于修长掌中,恰恰好一掌。
替苏霁华将绣花鞋穿好,贺景瑞拍了拍自己的宽袖起身,转身进了屏风后,片刻后换了一套鸦青色的儒衫出来。
苏霁华坐在竹塌上,愣愣的盯着贺景瑞看了半响。
“何事?”
苏霁华的目光太炙热,贺景瑞想假装看不到也难。
苏霁华抿唇,面上红晕未褪,说话时上挑着眉眼,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贺景瑞系着玉带的手一顿,良久后才道:“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妻。”
“就因为我是你的妻,所以你才对我好吗?那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妻,你还会对我好吗?”
苏霁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纠结这件事,她怔怔的盯着贺景瑞,想要一个答案。
贺景瑞转身去倒了一碗茶,然后又重新去书橱前取了一本书,就是不回苏霁华的话。
苏霁华急了,她走到贺景瑞身后,伸手拽住他的宽袖,“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就算我变成蘅姐儿那样,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是不是?”
贺景瑞面色沉静的翻过一页书,语气笃定道:“你是我的妻。”
苏霁华红了眼,她知道贺景瑞的意思,可是她不甘心,如果说这一辈子他们都会这样,那还不如……还不如合离算了……
想到这里,苏霁华眸中泪光更甚。
她看着面前的贺景瑞,那熟悉的眉,熟悉的眼。
熟悉到即便是闭上眼睛,苏霁华都能够清晰的勾勒出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他说话时那或清冷或嚣张的语气。
天阙会调笑着唤她小寡妇,三叔会体贴的送她耳坠子。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即便相处了这么久,苏霁华却还是觉得他们两个之间隔了一层银河天地。
这个人不是三叔,也不是天阙,或许真的是那呆在身体里头的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