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她就是在那里遇见宗承的,然后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在浴佛节之前,就连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民怨沸腾的内阁首辅杨遂论罪下狱,杨家被抄没,一应资财、田产、宅邸、铺面,悉数充公。
朝野上下额手称庆,不少老臣老泪纵横,直道苍天有眼。
几十年来,多少直臣因犯颜直谏,或下狱贬谪或罹受廷杖,可杨遂始终屹立不倒,眼下终于拨云见日。
众人纷将此番功劳归到了牵头参劾的郦文林身上,一时郦文林在朝中威望如焰炽然。
郦文林却深觉受之有愧,这真不是他的功劳,他只是养了个好外孙。
另一件事是,贞元帝已颁下旨来,敕谕礼部并户部,为淮王与衡王遴选王妃。
人间四月,淑景融和。
又是一年浴佛节,徐氏照例带着顾云容出城观浴佛法会。
徐氏本还要去城北的大隆福寺,但顾云容提出换个地方,大隆福寺之外,京郊声名煊赫的丛林还有旁的。
于是这回去了西山上的卧佛寺。
为表虔诚,香客多在山门开启之前便到了,入寺之后各去礼拜,等候法会开始。
顾云容久闻卧佛寺风光好,在客堂内休憩少顷,便跟徐氏打了声招呼,出了屋。
卧佛寺多娑罗树,树大三围,花叶繁茂,芬芳四溢,据闻都是百年古树,一眼望去,荫翳成片,蔚为壮观。
顾云容转悠一圈,又听泉水琤琤,转去寺后观泉。
她正低头看以活泉注成的水池内的游鱼,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躲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
顾云容回头,正对上一双幽光沉沉的眸子。
她后撤一步,警惕道:“你怎会在此?”
“我不日便要离京了,那件事你可想好了?”
顾云容道:“我不能随你走,旁的且不论,我不能背井离乡,抛下我的亲人。”
“这个好办,我早说了,等海禁开了,我便可归国,你自也可跟着回来。
至于海禁何时能开,我估摸着至多不过三年。
盘桓海外期间,你正可四处游逛。”
顾云容深深吸气,倘若她喜欢的是宗承,兴许真会随他走。
海外游历对她还是极富诱惑力的,毕竟观览古代各国的机会实在珍稀,眼下大航海时代来临,正值东西方文明碰撞时期,她说不得还能去看看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
这好像比拘在府邸后宅里跟一群女人缠磨要有趣得多。
宗承仿佛看出了她在想甚,又道:“你委决不下,自己心里怕也是难受,倒不如试着放下。
日子一久,你怕是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