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咬糖人的动作蓦然一顿,“是,不过——”
她慢悠悠地把自己嘴角的糖稀舔干净,“那不是什么水草,是水鬼的怨气化成的实体,聚于水中容易招来阴气,我家大门上放了一枚开光的铜镜聚集阳气,这是用来改善风水的。”
她把支撑糖人的棍子扔到垃圾桶里,“呶,来了。”
这些怨气已经经过她的稀释本该对人体无害,但是偏偏傅其琛不是那个普通人,他有阴阳眼,对于阴物异常敏感,阴物对他同样也是如此。
很快,清凌凌的水面上慢慢出现了几股黑气,原先青翠的水草不知何时已然发黑,几张大拇指盖大小的狰狞鬼脸从那盆水草里尖啸而出,往傅其琛的脑袋上扑过去。
周善不耐烦地拍拍手,“定。”
那几张鬼脸顿时在离他的头发丝儿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扑通一声,落回了水里。
傅其琛懵逼了几分钟,转头看着悠闲的周善,欲言又止,他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巴黎圣母院》,“那我看会书。”
“行,你看吧——”
周善的声音戛然而止,“你别看这本。”
她说话时已经来不及了,傅其琛哗地一下翻开了书封,无数雪白的纸张唰唰飞起,化作一个个小人模样,青面獠牙猩口,纷纷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大声哭嚎。
周善吞咽了下口水,弱弱地指着那本书,“你拿的这本,是我给阴兵开的路。”
她走过去拿上傅其琛的手上那个空荡荡的书皮,打开疾呼一声,“都给老娘滚回去。”
原本还在活蹦乱跳,甚至有两个拽着傅其琛的耳朵打起了秋千的阴兵身形蓦然一滞,携带着哗哗的声音不情不愿地往书本里飞了回去。
傅其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我该干嘛?”
周善想了会才歪着脑袋,“喝茶?”
“哦,喝茶。”
傅其琛的脑袋有点乱,条件反射性地端起了桌上那杯茶水,“多谢了。”
他眯起眼睛微微呷了一口,又看到周善那一脸憋闷的表情,“怎么了?”
“这茶不是我泡的。”
……
在经历一系列的诡异事件以后,傅其琛无比郁闷地从周善的房间里出来了,正好赶上周家父母跟迟秋婷三人从银行回来。
迟秋婷看向自己儿子那一脸菜色,“怎么啦?”
傅其琛有点不在状态,“没事。”
成功做完这笔交易以后,迟秋婷就要带着傅其琛回市里了,正好周善也要回学校上课,迟秋婷便主动提出带她一程。
神奇的是,潘美凤居然跟迟秋婷聊到了一起,等要走的时候,她还有点恋恋不舍。
父母一直把她送出了小巷,还站在那凝视着车子慢慢远去的背影,周善趴在后座上看了会,眨了眨眼睛,才转过身子。
迟秋婷清了清嗓子,“大师,琛琛手上的白玉株也是你给的吧。”
当初木牌神像碎裂,这事被傅家人知道以后,众人皆是忧心不已,迟秋婷当初只查到文老那边就不敢再查下去,如今时过境迁也不知当初那位大师的联系方式,她无比后悔,当初就不该怕惹怒那位大师而不敢去查出她的身份,导致儿子连最后一道保护符都没了。
正在傅家乱了套的断口,傅其琛却极其镇定地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了,他有个同学给了一个白玉株,如今他已不再做噩梦了。
傅家人都明白“做噩梦”
是什么意思,迟秋婷也在心里开始怀疑起了儿子这个同学的身份,但是本就倔强的傅其琛却是死咬着那位同学的名字,硬是没告诉他们那位同学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方才水落石出,迟秋婷对周善那叫又敬又畏。
周善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迟秋婷急忙开口,“大师,孩子当初也不懂事,那个法器卖多少钱?我现在补给你行不行?”
周善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迟秋婷有点忐忑,从后视镜里同她匆匆对了眼,许久,才听周善开口说道:“不收钱。”
他那双阴阳眼本就因她而起,更不要说她本身就欠傅其琛一段因果,如今尚未还清,若是再要钱,岂不是欠得更多?钱债易偿,人情难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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