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伯娘一脸的茫然,她方才跑得急,哪儿有心思去看她闺女去哪儿了,这会儿听得阿奶的话,虽也是满腹狐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了堂屋后头,去敲阿奶的房门。
结果,敲了半晌都没有听到有人应门,大伯娘没了法子,又不敢抬脚踹,只得无奈的出来请阿奶亲自过去。
阿奶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叫你把人弄出来,你磨叽个啥?”
大伯娘指了指房门,苦着脸道:“门锁了,里头没声响。”
阿奶瞅了她一眼,旋即三两步的走上前,抬起脚就将门踹开了。
屋子里头黑魆魆的,阿奶伸手拿过放在门边矮柜上的油灯,点了之后一看……好家伙,周大囡正龟缩在屋里最角落的地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随之进来的周芸芸抽了抽鼻子,狐疑的问道:“这是啥味儿?”
周三囡惦记着周芸芸方才丢到自己嘴里的糖块,这会儿是寸步不离。
听得这话后,跟着吸了吸鼻子,狐疑的问:“阿奶房里咋一股子尿骚味儿?”
阿奶当即黑了脸,几步走到周大囡跟前,伸手揪住她的后颈,跟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将人丢出了房里:“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窝囊废!
我老周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这惊魂的一夜最终以这种近乎滑稽的方式落幕了,等天亮之后,周家阿奶就唤几个儿子进村里看看情况,看有啥能帮忙的。
隔了小半天,周家仨兄弟归了家,却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之前仅仅是听说有狼下山进村,可除了周家之外,也没人亲眼见到过。
虽说村子里的人不至于不相信周家,可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是直到昨个儿夜里,他们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昨个儿下山的有两头狼,这是直到天明时分,张里长带着人仔细查看了后山小径以后才发觉的。
两溜不同的脚印,一溜径直延伸到周家,之后又原路返回,另一溜则直接进村子里,有去无回。
周家这边自不用说了,却说那进村的狼。
也不知是狼倒霉还是人倒霉,那狼是奔着味儿去的,一头就扎进了老林家的鸡窝里。
这本也没甚么,狼原就是饿极了才下山的,但凡让它吃饱喝足了,自然也就回山里去了。
结果,林家却是个拎不清的,尤其是林家那婆娘,一听到鸡窝里的动静,当即就举着门捎出去了。
她以为是黄鼠狼,压根就没将先前周家传出来的消息放在心上,结果……
“死了俩,林家那婆娘是被狼一口咬断了脖颈,当时就没气了。
她男人赶着上前救人,也被咬了,那血完全止不住,拖了一刻也没了。
他家还有俩,一个被咬断了胳膊,一个被咬了腿。
那狼最后还是被打死了,听说他们家恨得要死,再加上这阵子没吃饱过,那鸡还是留着傍身的,干脆心一横就在院子里拿大粗木棍直接把狼给打烂了。
我们过去的时候,皮也给扒了,连夜生火把那狼炖烂吃掉了。”
说这话时,周家大伯满脸的叹息,他可是记得周家阿奶先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伤了狼的性命。
当然,要是真的打起来谁也顾不上,像头一次院子里来了狼,也被胖喵咬伤了腿。
这些尚且无妨,可像昨个儿那般,一家子人拿着大木棍子生生的把狼给打烂了,却实在是太狠了。
不是周家大伯想要偏帮狼,而是狼这种畜生真的很记仇。
这周家大伯能想到的,周家阿奶自不会想不到,当下便急急的道:“你可曾把这话告诉里长了?杀了狼,还煮了吃……这是不死不休啊!”
“我说了。”
周家大伯长叹一声,“可说了又怎样?那是昨个儿夜里发生的事儿,哪里还来得及?如今也只能村里的巡防队能警觉点儿,别再让狼得逞了。”
指望巡防队?周家阿奶嗤笑一声,虽说她并不曾亲眼看到昨个儿夜里村子里的情形,可想也知道,连周家这头都听到惨叫声了,原就在村子里巡防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呢?尽管最后狼是被打死的,可既然能连伤两条人命,就代表至少是隔了一段时间才有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