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想替自己辩解一番,譬如她前段日子病过一场,譬如她每日里要干极多的活计,再譬如太油太辣的东西吃多了真的不大好……
可惜,没人想听她瞎逼逼。
周家阿奶瞥了她一眼后,就径自回了屋,剩下的周家大伯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旋即转身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大伯娘只觉得面上燥热心底发寒。
她是真没想到全家都不给她留脸面,偏她认为自己说的全是事实,半句谎话都没有,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大家好,却落得一个无人理会的结果,何等悲凉。
最让大伯娘伤心的是,她不过是提了这么一句,就算不答应好了,也不会这般甩脸子给她看罢?多大的事儿,就闹成这般了,多糟践人呢。
因着这事儿,周家的气氛略有些古怪,其中又以大伯娘为甚,她总觉得全家上下都在偷偷笑话她,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等没几日,三奶奶领着俩孙女将周家订好的的好些豆腐和豆芽送了过来,大伯娘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在她看来,这般好的赚钱机会,给自家人多好,平白将钱财往外人手里塞。
亏的大伯娘不知晓,周芸芸已经打算将豆腐皮的做法教给三奶奶了,到时候赚的就不是辛苦钱,而是正经卖手艺的钱了。
做豆腐皮的做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用浓豆浆在平底锅里加热但不能煮沸,等都将表层结成皮膜后,用竹签子或者筷子捞出来晾着。
再往后,就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反反复复,极为挑战耐心。
万幸的是,三奶奶不愧跟周家阿奶是妯娌,就算一贯以脾气暴躁闻名,可一想到这是能赚钱的手艺,她就啥也顾不得了,只恨不能扎根在灶间里,不吃不喝不睡的做豆腐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周家阿奶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将方子告诉旁人。
她自是记住了,因此便只叫儿媳妇儿发豆芽,让小儿子点豆腐,至于豆腐皮的活计则是被她一人全包了,保准不让第二个人知晓。
周家阿奶没全信她的话,只想着观望观望再说。
好在三奶奶没让周家失望,三样配菜都会照周家所要的份量送过来,在问过周家阿奶后,她每回都会多做一些豆腐皮,叫她大孙子送到镇上菜市口卖掉,好赖也能多赚几个钱。
有次三奶奶家的俩孙女帮着家里来送配菜,周芸芸瞧着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又瘦又小的俩姑娘,一时心软就建议她们得空时上山采些可食用菌菇,采多少周家收多少,正好也省得伯娘她们既要打猪草又要采菌菇。
有时候还真别小看了这些半大孩子,她们本身家里都有兄弟姐妹,或者堂兄弟姐妹,再不然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也有不少。
这要是春耕秋收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下地干活,连小孩都不例外,可这会儿却是农闲时,一个个闲的发慌,一听说周家这头能赚几个零嘴钱,索性一股脑的跑过来。
周芸芸来者不拒,左右他们要是没采回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需要给钱。
不曾想,这些半大孩子真能耐,见菌菇没了就顺手拾了一堆的柴禾过来,再不然就是打了好些个猪草,还有摘野果子来的,只问周芸芸要不要,反正都是贱卖,一两文钱能换一堆。
周芸芸瞅着家里越来越忙活,索性跟他们具体商议了价格,包括采菌菇、打猪草、拾柴禾、摘野果各能多少钱,正好让两位伯娘从繁重的家务活里脱身,继续挤鱼丸去。
只是这么一来,配菜是越做越多了,原本用来当工作间用的堂屋也愈发拥挤了,考虑到自家人每天早晚都要在堂屋吃饭,周家阿奶大手一挥,把二山、二河的新房给征用了。
很难描述二山、二河听到周家阿奶这话后的神情,总之就是震惊中混合着茫然,茫然中透着一股子不敢置信,之后更是眼含热泪的望着新房方向。
不舍得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把新房征用多久?说好的秋收过后给说亲时,九月就成亲的,可如今怕是要忙活到十月去罢?或者更晚一些,十一月?还是年前?问题是,从来没听说有人赶在腊月里成亲的,万一真的忙活到了年前,他们今年恐怕娶不上媳妇儿了。
然而,没人敢反抗周家阿奶。
一声令下,两张长条桌子首先搬了家,再就是案板、粗瓷盆子等东西。
正好,两个房间一间用来打鱼丸,另一间则用来做素菜和几样简单的荤菜。
等都搬妥当了,周家阿奶看着尽然有序的两个工作间,一脸的自得:“得亏我之前叫人盖了这两间房,要不然可咋办啊!”
二山、二河皆一脸的欲哭无泪,如今轮到他们不知晓该咋办了!
媳妇儿哟,今年说不准真的娶不上媳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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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悲愤欲绝的这俩人,周家其他人倒是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