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濑山城的三层天守阁,是若狭这块贫瘠土地上唯一一座天守,也是若狭武田氏权力的象征。
此刻,经过战火的洗礼和摧残,光鲜亮丽的外表早已不复存在,墙壁被熏得焦黑,装饰屋顶正脊的鯱型装饰,也伴随着残砖瓦砾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武田信孝的叛军将天守阁团团包围,一众足轻举着火把开辟出一条小道,栗屋元隆在数名武士的护卫下,沿着小道大步走到天守阁下。
这位曾经辅佐武田元信、武田元光、武田信丰的三朝老臣,默默抬起头,仰望这座见证武田氏曾经辉煌的天守阁,内心五味杂陈。
“伊豆守殿下,正如在下之前所说,只要你出家隐居,交出家督之位,宫川殿愿意保证你、还有你麾下军士性命无虞。”
栗屋元隆已经不再以“主公”
称呼武田信丰,称呼官名也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尊重。
对于栗屋元隆提出的条件,天守阁内鸦雀无声,迟迟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人运来稻草和柴火堆在天守阁基座下,随后浇上火油,自己则是接过一旁武士手中的火把,走到柴堆前,再次大声说道:“殿下,念及君臣一场,在下等到了现在。
若殿下还不做决断,那在下就替您做了。”
“且慢!”
突然,一名身着直垂的少年踉跄着跑出天守阁,“噗通”
一声跪拜在栗屋元隆面前。
栗屋元隆定睛一看,轻蔑地笑道:“原来是平八郎,怎么撇下伊豆守自己跑出来了?”
这位平八郎乃是武田信丰身边的小姓,皮肤白嫩、长相俊朗,深得武田信丰的宠爱。
特别是信丰继位家督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就连商量军政大事,平八郎也会跟在旁边,时不时插上两嘴,武田信丰不以为意,但久而久之,诸家臣对他却是心生厌恶。
平八郎抬起头,妩媚一笑道:“是,是主公让小人前来通禀右京亮,他愿意接受宫川殿提出的条件,只是沐浴更衣需要点时间。”
“如此甚好。”
栗屋元隆冷哼一声,转过身挥了挥手道:“你回去伺候着吧,告诉殿下,在下可等不了太久。”
“遵命。”
平八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路小跑返回了天守阁。
为防有诈,栗屋元隆命人加强防守,让手持搔盾的足轻站在前面,防备天守阁中随时可能射出的飞矢。
但事实证明,他的防范有些多余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天守阁大门敞开,城中残兵鱼贯而出,分列门口两侧,在平八郎的搀扶下,武田信丰一袭白色单衣、披头散地从门内缓缓走出,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一国之主的尊贵和骄傲。
“殿下,辛苦您先去心寺小住,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家中会举行家督渡让仪式,届时还要劳烦您了。”
栗屋元隆看似恭敬的举止下,一张面无表情的面颊透露着轻视和冷漠。
“去心寺,呵呵。”
武田信丰冷笑道:“是啊,好些日子没看父亲了,正好,也借此机会去看看他老人家。”
“对了,还有一事。”
栗屋元隆问道:“请问寺井大人的级,现在何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