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看着身穿机长制服的男人垂眸对林主任微点了下头,才抬头,而前一秒还微微带笑的温和面孔,在看见她的刹那,瞬间凝结,迅速冷下来的神情衬得那双锐利沉湛的眼,盛气逼人。
盛远时刚下航线,连机长制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直奔塔台而来,然后发现,那个让他特意为之而来的女见习……不是陌生人。
很少外露情绪的男人,此时脸上意外的表情,纤毫毕现。
那些特定的镜头里,从来都只有梦和期待,以至于她以为,命运的lunpan会一直遵循现有的轨迹运行,和他的结局就是所谓的曾经,无从改写。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
如果只是初相遇,都不会如此的猝不及防。
南庭如坐针毡,几乎承受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
可考试仍在继续,飞行员还在持续报告着意图,等待管制的指令,南庭想要继续,而她也必须继续,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在盛远时迫人的视线下成了飞机轰鸣声,震得人耳鸣,让她根本听不清飞行员在说什么。
一直得不到回应,渐渐地,飞行员不再说话。
训练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里,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程潇顺着南庭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盛远时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角落里。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盛远时的存在。
应子铭与其他两位管制主任交换了眼神,像是在商量是否需要中断训练。
一旦中断,就意味着南庭此次训练失败,那样,她将失去参加放单考试的资格。
盛远时救场似地突然发声,“tower,nc2012,wehavetroublewithextendingthelandinggear,requestlowpassforvisualcheck.(塔台,南程2012,我们放不下来起落架,请求低空通场做目视检查。
)”
竟然是英语!
虽然语气很克制,也能让人从平淡的语调中读出隐忍的怒气。
唯有南庭清楚他的怒气所为何来,而盛远时地道的美氏英语,一直是她迷恋的。
南庭的嗓子紧得厉害,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断,却不得不在他的逼视下开口,她以英语回复:“nc2012,makealowpassontheleft-handsideofrunway24.i'llkeepyouadvised.(南程2012,在跑道24左侧低空通场,我将保持与你联系。
)”
细听之下,音色有点哑。
然后,像是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是,延续这个特情,她深呼吸,努力调整到工作状态,“thewheelnotdown,what'syourintention?(前轮没有放下,你要怎么办?)”
盛远时注视她的眼睛,像是在探寻里面埋藏的秘密,“nc2012,requestpermissionfortouchandgo.we’llattempttojarhtewheeldown.(南程2012,请求做一个触地拉升,以便甩出机轮。
)”
这样的请求,南庭得允许,“nc2012,clearedfortouchandgoonrunway36r.(南程2012,在跑道36右,做一个触地拉升)”
所有人都以为,一个触地拉升做完,南庭就该告诉他,起落架放下了。
毕竟,身为正在考试的见习,谁会愿意为一个特情纠缠下去?那对自己多不利,南庭不会不知道,结果她竟然说:“thegeardoesnotappeartobedown.(前轮还未放下。
)”
或许盛远时也意外于她的回答,他脸上风云变幻,眼睛黑漆漆的,“roger,wewillhavetomakeagearuplanding,requestfoamcarpetatthetouchdownzoneoftherunway.(收到,我们将做无前轮着陆,请求在着陆区铺设泡沫毯)”
无前轮着陆,就是迫降。
南庭只要答应,这个特情就算结束,她却较劲似地回复:“sorry,negativeduetofoamcarpetaidsinoperative,diverttoyouralternate.(抱歉,由于铺设泡沫设备损坏,请改航飞往你的备降场。
)”
虽然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但在座的飞行员还是为这种假设的可能性吸了口气。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盛远时会接受指令改飞备降场时,他不容反驳地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