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的时候那是能者多劳,毕竟要和老天爷抢收、抢种,万一下雨那可就大麻烦。
像周老汉儿这种老把式儿,不管是给自己干还是给集体干,他从来都不偷懒。
原本大家想让他当生产队长,他却不肯,说自己只会种地没有别的手艺,又不识字,容易耽误工作,然后就推举了周诚志。
周家庄四个生产队的队长,只有他们队是大家推举的,其他都是镇上和大队商量以后直接任命的。
……
二队的队员们被周明愈一家带动起积极性,都喊着号子比赛,那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多。
一队也受了刺激速度见长,倒是三队和四队还是不紧不慢,不说不够二队看的,就算一队的速度也可以肆意嘲弄他们。
这两队的精明人算算除四害工分比收麦子来的轻快还多,自然要划算,所以他们男女老少晚上去抓麻雀,白天大人上工就让孩子老人拿着长杆子绑着布条子去赶。
他们晚上抓老奸儿,白天没什么精神,哈欠连天的镰刀都挥不动,原本两个人割一亩麦子都慢的,现在四个人割不完一亩。
队长气得陈福海一个劲地骂:
“手上长疮啦,有麦子都不知道往家收,真是都属破车的,一时间不砸吧就难受!”
“你们要是不下力气割麦子,回头老天爷嫌弃一个雷砸下来,一场雨可就什么都完蛋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队长喊破喉咙,那些人也就是做做样子,懒惰的氛围会传染,根本快不了多少。
赵喜东的爹赵化民抹着嘴,手舞足蹈的,得意道:“大队长说了,一个老奸儿一个工分,我们奋斗一晚上的那就是十几个工分呢。
他周诚仁那么厉害,一天不也就十个工分,他还能干出花儿来?别看他们那么勤快割麦子,到时候还不定有咱们工分高呢。”
有人问他,“你工分多,那我倒是好奇,不收麦子分什么粮食?”
“那还用我们操心?自然有伟大的毛主席为我们指路!”
赵化民手一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比比划划,这几天吃麦粒吃得他浑身是力气,“为了多除四害,我们以后白天还得去灌耗子呢。
你看这麦地里,一个耗子洞就是一窝耗子,这一窝起码有十几只大大小小的耗子,咱们要是抓了它们得省多少斤粮食?他们一队二队能收麦子,还不是我们把老奸儿和耗子给抓了?”
除四害小分队的人都觉得抓麻雀也是挣工分,那些麦子如果不是他们抓麻雀根本没有这么丰收。
所以他们都觉得自己比收麦子的功劳还大,甚至一队二队的麦子丰收也有他们的功劳,那两队的麦子都应该分他们一半!
这种思想在三队四队里蔓延,甚至传到一队二队去,激化了不少口角和矛盾。
只不过一队二队都忙着麦收,没工夫和他们扯皮。
……
莫茹见空地越来越大,她再继续下去容易暴露,就借口腿疼不能帮忙收麦子。
她跟周明愈说一下挎着筐子割草去,反正队上没人管她干嘛,都以为她还傻乎乎的,自然是来去自如的。
她去场里看了看,周老汉儿正领着人打场呢。
一车车的麦子拉到场里,卸下来,有人把那些麦秸长得又高又壮麦穗更加饱满的拿去大太阳地里晒着,到时候直接在大石头上把麦粒摔下来。
这些粒子留着当种,而麦秸草则分给要盖房子的队员,留着覆盖屋顶,或者留着打草苫子挡雨用。
其他的就有人用铡刀把麦穗铡下来,铡下来的麦根垛在一边,让那些不能走动的老人和孩子坐在那里捡里面的小麦穗,这些也都是粮食,自然不能浪费。
麦穗摊在场上晒,一晌午就晒得焦干,然后把驴蒙上眼,赶着它拉着碌碡开始转圈打场脱粒。
牲口不够,就得人拉着滚,好在并不沉,所以二等劳力也能胜任。
打场必须要太阳最毒的时候,晒干了就打,过了晌午太阳往西的时候麦子就疲软,不容易打下来,需要第二天再晒再脱粒。
脱了粒的就推到一边空地上,那里宽敞通风,有东南风来的时候,用大木锨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