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麦子除了交给公家的就是留种子和应急粮,不需要给牲口留,牲口主要吃秋天的粗粮,然后就分口粮。
一共不到三万五千斤麦子,公购粮、种子、应急粮等等留够了,剩下的不到两万斤。
这两万来斤按说也不能全部分掉,要按照最高口粮指标,加上秋粮一起合计,最高一个人分440斤,孩子减半,超出的总数就是余粮。
余粮也要求卖给政府。
不过这个余粮也有可操作性在里面,有没有余粮还是队长说了算,毕竟留多少粮食也是有弹性的。
说起交公粮,既然是农民光荣的义务,自然是白交没有钱的。
购粮有一点是按低于市场价收购的,大约在五分到七分一斤,余粮就是按照市场价卖给粮管所,差不多一毛八厘。
当然这个市场价是指导价,上面定下来的,也并非自由交易价格。
如果是黑市自由交易,那一斤麦子起码要两毛的,就好比现在城里一斤面粉一毛八分钱,如果想自己悄悄买,那至少要三毛五分钱。
等会计算出来以后,王路就带着人把粮食分堆,公粮自然是要交最好的,颗粒饱满、晒得焦干,然后是集体的,剩下那些差的分给队员。
周诚志在一边看着,盯着会计拿了队员们的花名册一家一户地叫。
这时候张根发听了消息跑过来,“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
张根发这几天真个是从天堂跌进地狱,急得不但头顶秃得更厉害,又上火,两眼发黑,一场大雨给他急火攻心昏过去,这两天躺在炕上下不来。
今儿刚好一点,三队四队生产队长去请示,试验田只能拉倒,已经派人去地里继续收割。
另外烧掉的两百亩不用费劲,大雨一冲也没剩下什么,不但草木灰都冲光,麦粒都冲得干干净净。
当然他们的主要意思是问他什么时候去镇上走一趟儿,把他们两队的情况汇报一下,今年的公粮和购粮都免了,还得看看救济粮什么时候下来。
他们收那些麦子哪一样也办不成事。
张根发知道现在麦收造卫星的功劳是别想了,人家望仙镇发了一颗亩产三万斤的!
粮食这事儿肯定还得全村合计,一队二队是收回来的,到时候让他们平摊一下公粮。
他正打算得好事儿呢,就听见张金乐回来喊:“爹,爹,周诚志那个老犟驴分粮呢。”
“什么?”
张根发两眼发昏,差点又死过去,顾不得趿拉鞋子,拔脚就往外冲。
……
周诚志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将他拦住,示意他一边说话。
周明愈兄弟几个立刻心领神会,示意会计和记分员动作麻利点。
周诚志把张根发拦到一边,为难地看看天,“大队长,你看这天,别看晌午头儿还大太阳,这会儿就阴沉沉的呢。
什么时候下雨都难说,镇上技术员也说了,这些天还得下呢。
那麦子晒不干,天天这样堆着,一天就捂坏发芽子。
我就寻思着发给队员们自己回家晒去,就算发芽也不赖队里。
几百斤几百斤地摊开晒,总比上万斤堆在这里好。”
他这么说一点错也没,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张根发虽然气得要命,却一点辙儿都没有。
那边会计已经大声地叫户主:“周诚仁,13口家,一共936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