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回头一看,那轿子燃起了火。
他并没有怕,只撇了撇嘴角,轻轻哼笑了一下,而后便往东边行去。
回去几天后,才听到消息:王小槐烧死在虹桥顶上。
听到这消息,他仍只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觉到解恨的快意。
父亲仍那样时时怪笑,母亲也始终痴痴怔怔的。
直到王小槐还魂,他家院里清早落了些栗子,母亲见到后,连声惊叫,在院子里不住转圈,他才有些慌起来。
亲族们请到相绝陆青来驱邪,他站在王小槐家院门前,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进去。
陆青坐在那里,如一棵冬天树叶落尽的桑树,静静注视他,那目光像是一阵风,吹进心底去扫落叶,让他有些不自在。
半晌,陆青开口言道:“你之卦为履。
行不得其正,故寻其偏。
偏而望返,远而欲归。
返无其径,归无其门,故登歧途……”
他听了,心里暗惊。
陆青最后又教他清明去汴京,对着一顶轿子说一句话。
他听后,忍不住撇动嘴角,轻笑了一下。
然而,回到家,看到母亲那漠然的目光,他忽想起陆青那句话,心里一颤,一阵悲意涌起,猛然看清了一桩事:自己这些年一直看轻世事,自认洒脱,其实只因始终得不到最看重的东西——父母之爱。
陆青那句话如同一场寒雨,不断滴落在他心底:
“莫怨柳絮轻别离,只缘春雨入梦寒。”
雷篇宗子案
第一章泰
使君子居中,常制其命;而小人在外,不为无措,然后君子之患无由而起,此“泰”
之所以为最安也。
——苏轼《东坡易传》
一位老者缓步行进东水门,两眼有些失神游离。
老者名叫王驭,今年六十九岁,将及古稀,也是三槐王家的正脉子孙。
一路上,他见了不少自家亲族,众人自然都是为那轿子而来。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皆在回避他人。
那一张张面孔,竟似一片片风中秋叶,与这融融春景极不合衬。
念及此,王驭生平头一回发觉,自己果真是老朽了,再无任何气力自振,更莫说去振作这家族。
王驭是三槐王家三房王旭一脉子孙,到他父亲时,已没了恩荫官品。
王家族谱一直由二房宰相王旦那一支掌管,多年前,那一支大半已迁到开封县新里乡大边村。
王驭听说那边修族谱时,将他们这些没功名的子孙全都摈除在外。
他们襄邑皇阁村这边的子孙自然大不乐意,不过,那边子弟多少还守着耕读世家的门风,而他们这边,连能握笔的人都越来越少。
年轻一代,个个瞧着粗头蠢眼的,哪里还有三槐当年的影儿?也难怪被人轻忽。
王驭原是个顺命的人,深知家族气运至此,人力难为,但心头多少有些不畅。
只因这一些不畅,积聚出一团斗志,为这宗族穷心竭力十来年。
到如今,一梦醒来,肠冷心灰,唯余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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