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少女灿然而笑,脸上却挂着讽之色。
渊盖苏文浑不在意,又是淡淡一句道:“若是等你东瀛被人灭了之后,你便能够体会我现在的心思了。”
这时丸山督主施施然而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太嚣张,这货满脸堆起讪笑,左右窥视了两眼,然后才压低小声尴尬解释道:“大将军勿怪,小人乃是习惯使然,自从当上督主以后,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去欺负百姓,若不如此,汉人不肯信任。”
渊盖苏文微不可查点了点头,不但不怪罪反而鼓励一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说。
丸山督主似乎满脸惊喜,仿佛被人赐下了莫大权限一般,这货激动莫名,仿佛终于想起了正事,连忙道:“大将军请随我来,咱们出城之后很快就能看见盐场。”
渊盖苏文仍旧微不可查点了点头,表面姿态伪装的像极了一个侍卫。
丸山督主越发底气高昂,满脸飞扬跋扈的大踏步而走。
三人顺着大街一路出城,渐渐身影消失在城门方向。
渊盖苏文永远也不会想到,等他们离开之后城中出现的一幕,但见那些受了欺压的高句丽百姓个个咬牙切齿,有些人甚至忿忿不平的朝着地上吐口唾沫,骂骂咧咧之间,忽然叹息连连,耳听一个乞丐呜呜咽咽,摸着自己脸上被抽打的鞭痕哭道:“凭什么他可以耀武扬威啊?他以前也只是个穷鬼马夫!
汉人若是想找奴才,我也能当这个奴才,我保证比他更会欺压百姓,保证更能帮汉人收取税收……”
痛苦之间,语气分明带着羡慕。
羡慕而不可得,于是就产生了嫉妒和畏惧。
这似乎不是乞丐自己的心声,而是十几个百姓共同的渴望,甚至就连那满街的高句丽百姓,看向丸山督主消失的方向也是唏嘘连连,乍听之下,似是愤怒,细细一品,却是羡慕。
也就在此时,忽听街上一阵甲胄叮当,但见一队精锐的玄甲铁骑巡街而来,似乎‘忽然’发现了这里有人受到欺负……
先是一个骑士打马而来,目光上上下下打量那个啼哭少女,似是心中不忍,开口劝说道:“姑娘,可是有着冤屈?”
不问还好,一问那高句丽少女登时哭的更凶,凄凄惨惨,抽抽噎噎,惹得所有巡街战士全都过来,似乎都被少女的凄惨勾起同情。
终于一个战士怒哼一声,大吼道:“此事不能一放而过,必须禀告程老王爷,高句丽人也是人,高句丽百姓已经是渤海的百姓,咱们国主多次严令,程老王爷数次强调,让我们善待百姓,让我们保护安民,结果咱们做到了,他们高句丽人自己没做到,兄弟们,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早就看那个丸山督主不爽了,我今天就要去程老王爷那边去告状……”
这战士似乎一腔热血,乃是个浩然正气的人,然而他的同袍却出手拉住他,纷纷苦笑劝解道:“算了吧,你告不倒他的,丸山督主虽然可恨,但他却是咱们国主的奴才,整个高句丽这么大一片土地,总共也只划分了六个番号督护府,人家丸山能成为督主之一,官位等同于渤海朝堂的六部尚书,咱们只是当兵的卒子,如何能去告倒大官?”
那战士似乎一脸痛苦,悲愤再次大喊道:“那我就去国主那边告状,国主他心地善良最为善待百姓,倘若他知道了丸山督主恶行,必然会剥掉这个狗贼的奴才身份。”
其他战士仿佛迟疑起来,好半天过后才语带不确定道:“若是能找咱们国主告状,肯定能把丸山的恶行治罪,但是兄弟你这样做可不好,丸山若是被撸了了谁帮咱们治理此间啊,国主早就说过,高句丽需要自己治理自己,你把丸山告倒之后,谁能去当咱们国主的奴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猛然满街炸营。
“我,我,我……”
但听处处轰然,带着强烈兴奋,猛然那个脸上带着鞭痕的乞丐连滚带爬过来,满脸渴望的仰头看着玄甲铁骑,喘息粗重道:“大人们,小人绝对是个好奴才,只要国主需要,我随时可以效忠。”
然而玄甲铁骑们却一脸慎重,好半天才叹息连连道:“我等只是战士,并无推荐之权……”
唯有最初那个战士一脸坚决,猛然抽出马鞭宣誓一般道:“吾立志前往渤海都城,去向咱们的国主告状,哪位百姓可敢随行,作为告状之事的证人。”
证人?
一街百姓先是微怔,陡然都反应过来此乃良机,可惜仍是那个乞丐最先开口,发疯般大叫道:“我,我,我,大人,我啊,小人无缘无故被丸山用鞭子毒打,我绝对是最适合去做这个证人的人。”
“好!”
那玄甲战士似乎无比干脆,猛然弯腰一抄拎起乞丐脖子,然后马鞭狠狠一抽,坐骑嘶鸣冲刺,转眼间远处传来一句大喝,仿佛略带愧疚道:“诸位同袍,对不住了,兄弟我眼里揉不进沙子,我受不了百姓被人欺压的事,此次擅离职守,整队必然受罚,但请诸位同袍担待一些,助我回归渤海去向国主告状……”
“好!”
一众玄甲铁骑似也鼓起血性,对着他背影大喊道:“同袍但请前去,此处吾等撑着。”
又有一个玄甲战士跳下马来,探手入怀掏出一个消遣袋子,对那高句丽少女道:“姑娘,这里有些钱,虽然不太多,但是收殓办丧足够了,这些钱你拿好了,先把你亲人的丧事给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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