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若杀人放火,选在什么时辰?”
耶律尧:“……”
即使做过趁夜敌袭、放火烧粮仓这种狠事,他也答得比较含蓄:“估计晚上……吧?”
宣榕顺着他的话捋思路:“对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为了让熟睡的人来不及救火,理应在晚上。”
她回忆道:“曹孟却放在了大街上都是人,消息传播最快的下午,而且刚好是我回来那天,这么明目张胆——”
耶律尧试图套了一下自己逻辑:“曹孟是想当面给你一记下马威。”
宣榕也接上她没说完的话:“好像专程选了个,我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可以救火的时机。”
“异口同声”
的两人:“……”
宣榕垂眸,安静地吃完一块小巧的糕点。
方才轻咳一声,驱散尴尬:“他那天下午在醉生梦死喝酒呢,哪能想到挑衅我。”
说着,她放下筷子,拿帕子拭过唇角,漱了口,方道:
“第二个怪异点在于,曹夫人看上去很仇视别的姬妾。
在门口迎我们的时候,责令小妾回府。”
“但实际上,我觉得的她与六名妾室关系都不错,在护着她们。”
在看到念兰惨状时,曹夫人眼底的不忍不是错觉。
宣榕沉吟道:“而且,在得知我身份贵重后,这位夫人流露的不是嫉恨,而是如释重负——像是终于放下心来。”
“六名?”
耶律尧眉梢一扬,“你舅舅后宫,都不见得有这么多妃子吧?”
宣榕:“……”
冒昧了。
她思忖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猜测:“所以……”
耶律尧却先她一步接过话:“步兵里五人一小队,这后院七个女子,够干任何事情了。
给我七人,我也能精准把握住你回城时机,能在曹孟酒酣耳热时,给他吹耳边风,让他放火,运来剧毒让他服下——”
宣榕说得云遮雾罩,没想到耶律尧极快跟上了她思绪。
话锋一转:“小菩萨,你心里已有答案了,还在和我探讨什么呢?”
宣榕:“我在想……”
就听见耶律尧抬起眸,那双眸里深不见底,他问道:
“你是心怀怜悯,不忍她们受罚判罪,但又在‘杀人偿命’的律法里挣扎犹豫吗?季檀给你的影响,真就这般大?”
宣榕愣了愣:“关他什么事?”
这个经常和“昭平郡主”
一起出现的名字,似乎让耶律尧颇为郁躁。
他也瞬间意识到语气咄咄逼人,回过神来,挪开目光:“无事。
可是昭平郡主,你本就可以用滔天权柄,行肆意妄为事。
这事你大可袖手旁观,为何要把别人的业障,摊到你自己身上?”
宣榕猝然起身,这句“业障”
,让她仿佛陡然回到那年姑苏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