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衫女站在门边静听,待到一曲弹罢,方才开口道:“漓儿,这首《朝阳曲》欢快流畅,已得精要,等你爹来时不妨弹与他听。”
杨漓双手按席,俯身见礼道:“见过母亲。
父亲和哥可安好?”
董氏应道:“都好。”
语气暂顿,董氏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沉声道:“不过,这次你爹打了败仗。”
“啊。”
杨漓轻呼出声,直起身来愣愣地看向母亲。
印象中父亲每战必胜,怎么会打败仗,听说那些胡人杀人不眨眼,爹爹和哥哥没受伤吧?
董氏眉头轻颦道:“都说了你爹和你哥没事,大惊小怪做甚。”
长裙飘移,董氏来到佛龛前燃起三根香,拜了三拜,轻声祝祷道:“佛祖保佑我儿安远平平安安,顺利承继家业。”
再拜将香插入炉中,董氏来到席前坐下,小心地将裥裙整理平整,伸手在筝弦上轻轻一划,筝音袅袅回落在屋中。
“杨安深喜文厌武、难成大事,杨安玄是个纨绔、只知玩乐,唯有我儿安远肖父,杨家的家业将来定会由他来承继。”
董氏喃喃语道。
杨漓柳眉微蹙,娘亲的碎碎念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要从董氏家族兴衰说起,哀叹自身美貌多艺,却因庶出身份只能嫁人为妾,若无人打断,至少要说上两柱香功夫。
“……绝不能让你和为娘一样为人妾室,被人轻贱……只要你哥继承杨氏家业,谁人还敢轻视我母女,到时你也能为人正室……”
博山炉,香烟飘渺,杨漓的目光追随着飘散的香烟,若有所思、魂游天外。
太守府大堂,众人已经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加强防卫、战后抚恤、奏报朝庭,诸事繁杂。
杨佺期居中而坐,面沉似水,此次追击杨佛嵩在潼关附近大败之,正要擒拿他,不料后秦姚崇率军赶至,仓促迎战被轻骑冲破防线,南阳太守、宁朔将军赵睦战死,近千军士败亡。
会稽王司马道子、中书令王国宝向来与自己不睦,定会借此次兵败生事,龙骧将军的称号怕要保不住了。
想起杨家定品大恨,杨佺期眉头越发紧锁。
因过江太晚,定品仅为四品,父亲征战一生屡立战功,以粱州刺史而终;自己坐镇洛阳,屡败胡兵,得授龙骧将军,实指望能凭借战功再上一层楼,助杨家晋身上品,一场兵败恐怕让数年辛劳付诸流水。
端起桌上的陶碗饮了口浆汤,杨佺期润了润喉,疲惫地道:“各司其职吧,不可懈怠,时辰不早,都散了吧。
大哥,请随我来。”
起身转过大堂,杨佺期与杨广来到后面的内堂,两人心事重重地聊了几句战事。
杨佺期问道:“大哥,家中无事吧?”
杨广沉吟片刻,道:“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安玄出外打猎掉进深潭,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
“逆子,”
杨佺期重重地一拍案几,骂道:“死了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