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是靠上蓬山当杂役换的,门主是一人一门自封的,他的成就得来毫不费力气。
但无论如何,能振作起来是好事,崖儿颔首道:“再找个好姑娘吧,苏画也愿意你过得幸福。”
提起苏画,他的神色又黯下来,想了良久才道:“以后再说吧,现在不去考虑那么多。
时间能抚平一切,但是我心里永远记着她,要是她能有来生,就算是个男人,我也愿意接受她。”
这就是狐狸伟大到令人窒息的爱,崖儿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
想起他刚进波月楼就扒了魑魅的窗户,苏画真的托身成男人,对他来说也不算太为难。
闲聊大半天,雨势也未见小,神殿里的更漏指向了酉时,鲛王派出去抓鱼的鲛人也回来了,几人合力扛着巨大的黄鱼,咚地一声扔到了金砖上。
然后陆陆续续又运回了螃蟹章鱼等,弄得神殿像个海产市场。
鲛王哈哈大笑着:“放开肚子吃,管够。
还有说好了要送你们的珍珠,寡人也让手下准备妥了,等你们要离开时,直接给你们送到船上去。”
服务不可谓不周到,既然走不脱,又加上饥肠辘辘,大家决定暂时就这么办吧。
于是生起了火,东一簇西一簇地各烤各吃,神殿屋顶很高,不怕被燎着。
眼看人家都成双成对,自己却孤身一人,胡不言又想起了苏画,想她一脸嫌弃捡他脸上的米粒,擦他嘴角的油,恶声恶气让他慢点吃,没人和他抢。
狐狸叼着蟹脚,热泪滚滚而下,对边上的张月鹿说:“我想你们门主了。”
张月鹿一脸寒霜,“她是叛徒,有什么好想的!”
一面说,一面决定不和他搭火了,端着她的烤鱼,去和别人作伴去了。
胡不言哭得打噎,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剩下,连以前的门众提起她都咬牙切齿,人生真是一败涂地。
他把蟹脚里的肉都嘬干净,慢吞吞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在他烤第三只乌贼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他走到屋檐下看,一轮圆月悬在龙神雕像的头顶上,雨水洗刷过的砖石表面有水渍,在月色下恍如染上了一层油光。
忧伤的人,因这寂寞长夜显得更加忧伤。
他颓然靠着抱柱叹息,忽然听见咔嚓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有老鼠吗?逮一个喂了指甲,弄来埋汰埋汰紫府君和大司命也好。
他兴冲冲跑到广场上去找,可惜并没有找到。
败兴地站了会儿,又听见磕啦一声,这回是有人扔砖的声音。
心头不知怎么疾跳起来,就着夜色四下看,隐约看见广场东南角铺地的青砖拱起来一块。
因为地势很平坦,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有一点动静就看得很清楚。
那青砖不是一下子掀起来的,是顶顶放放周而复始,狐狸是急性子,不久就看得没耐心了。
到底是什么?土拨鼠?他准备过去看看,刚迈出一步,砖就顶开了好几块,一个圆溜溜的东西突兀地出现在地面上,胡不言连呼吸都忘了,错愕地看着它。
它动了动,最后转过来,即便是月光下,也能看出是个脑袋。
“妈呀!”
他低呼一声,无数的青砖都开始蠢动,他连滚带爬冲进神殿里,骇然大叫着,“不得了,诈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