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安循着他的目光一望,在他明晃晃的反讽中顿了顿,对上他笑盈盈的眉眼干干道:“方才还不是这样的。”
她的眉目长得贵气又妖艳,平日里仗着摄政王与燕淮黎给她的荣宠也是一个霸王作风,盛气凌人又骄纵任性,她只会在一个人面前真实的露怯,也只有一个人能让她真正露怯,燕淮黎心头忽然滋长出一些与以往都不同的东西,相比之下它矮矮小小,可它让他觉得安定而舒坦。
舒坦了的燕淮黎缓缓地弯下腰,在燕淮安耳边低沉地“嗯”
了声,他微微拥着燕淮安,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真实的纵容与宠溺“淮安说的都对,方才的确不是这样的。”
燕淮安被那声音弄得心神一荡,咳了声,见他楼的松松垮垮瞬间成功摆脱桎梏,在燕淮黎忽明忽暗的目光中逃一般地回了屋子了。
砰地一声关了门,燕淮安将身子抵在门上,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思绪绕成一团乱麻,全部的心神被控制凝固,只能记得一个人,一件事儿。
这边燕淮黎心情甚好地回了屋子,关了门,梁上的花间酒又轻巧落下,“看来这次我不该来。”
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淮安的武功竟然也这样高。”
燕淮黎一笑,带着些违和的自得“淮安从来优秀。”
他的眸子转到花间酒捂在胸口的手上,声色变得如同昆仑上千年的冰雪“方才是淮安救了你,不过你也聪明,没有想趁机逃走。”
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茶壶,一道淡绿色的水柱形成完美的弧线注入茶杯,哗哗的水声中,他抬眼一望“不过,机会不是次次都会有的。”
花间酒面无表情地看他的动作,眸中的挣扎一闪而过。
燕淮黎倒完了水,将茶壶放回原位,拿起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是很清冽的茶香,上好的毛尖,蒋远山生平最爱。
“决定好了么?”
燕淮黎给茶杯又忽然放下,一些茶水从冰瓷的杯子里迸溅到桌子上,他目光清冷阴鸷地望向花间酒,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阴霾夹杂着长久以来形成的帝王的威压笼罩在这间普通的小屋里,花间酒忽而一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
好了,现在说说,你这两天都知道些什么了?”
花间酒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徐徐道:“这两天一开始我去找了一个燕京里的友人,友人是沧州人,他的独子刚从沧州过去,告诉我一个讯息,他去燕京的时候在渡口遇见过一路船队正在卸货,是钱家的船队,那里面有满满的炸药的气息。”
燕淮黎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你的友人还真不少。”
花间酒瞥他一眼接着道:“我这人一向嗅觉敏感,便找了其他朋友查了查,你知道么?”
花间酒的眸子忽然与燕淮黎的正正对上,“钱道庭这些年竟然陆陆续续买了十多年的炸药”
他的声音里有深深的无奈与一些对大面积那种强有力的杀伤性武器的恐惧“那些分量足够将整个沧州炸飞!”
燕淮黎“哦”
了一声,“就这些?”
花间酒肯定地点点头。
“你与钱府到底有什么渊源?”
花间酒的面色一僵。
燕淮黎笑道:“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疑心重,从来不用来历不明的人,而你我已经宽容许多,至少没让你说你那些个友人都是谁做什么的罢,只是你与钱府的关系”
他从凳子上坐起来“这一层我必须得知道,否则哪一天你为了什么不要命地也要咬我一口,我也赔了不是。”
花间酒在心底呸了一声:你会赔?!
天底下的人都赔死了你也赚的盆满鍗满!
“钱道庭是前朝容亲王的旧部,手里面一直有一个私下里搜罗孤儿培养作杀手的产业链。”
燕淮黎眉头一跳,见花间酒的声音低下去,神情也怆然低迷,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与九芳,原来都是那里的孩子。”
他勾唇,露出一个似是怀念似是抗拒的笑“那时候我还不是花间酒,九芳也还不是九芳。
我们那里的孩子没有姓名,只有编号,过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