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他的冷落,也不在意他这个人。
燕淮黎眸子里的色泽愈发秾丽,浸了各种颜色的深墨杂成幽深诡异的光,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唇.瓣,脖颈。
她的脖颈修长纤细,像天鹅的颈一般,燕淮黎勾出一抹冷笑,轻轻舔.舐上去,在那里落下不深不浅,明早刚刚好会消除的红痕。
这世上,有人生就是高贵的,有人生就是下贱的。
他轻轻挪开,看着那一枚枚暧.昧的印记,眸色复杂万分。
他生而下贱,可如今亦是踏上九霄宝殿,当上这人间帝王,他有时坐在龙椅上,看那些所谓的凤子龙孙,天潢贵冑对他俯首参拜,便会感觉一道奇妙的感觉在内心里滋生。
那感觉是毒蛇,缠绕着他,让他永远也得不到眼前人。
不过也没关系。
得不到也没关系。
他早已经坏掉了,在三岁那年,被康亲王从皇后的宫里肆无忌惮地带走,知道了自己的低贱身世,而那个女人,一生为了爱情而活的女人,整整三个月,没有发觉自己的孩子被换了。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燕淮安,当时才一岁的燕淮安,察觉了兄长的不对,听宫人说,在他被换走的那天之后,直到他回来,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小公主就是死活不愿意亲近兄长了。
他开心极了,被放回来后开心地抱着她转了一圈,软软的小团子黏在他怀里,被逗地咯咯咯直笑。
他看见她明澈的眼睛,映着低贱肮脏的他。
康亲王多厉害啊,不然也不会成功蛰伏那么久让皇帝抓不住把柄,更何况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那个季洪章。
一个小小的三岁的孩子,四分之一的春秋轮回,足够潜移默化地,让这个天性就冷淡敏感的孩子变得血腥,阴暗,受他胁迫,为他所用。
他的所有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他嫉妒她。
嫉妒她是真正的皇女,嫉妒分走了原本就聊胜于无的母爱。
等她长大了些,他便开始忌惮她,忌惮她表现出来的聪敏,她过目不忘,她经脉奇佳,她精巧可爱,宫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个帝王,那个他被要挟着一定要把握住的帝王都将她亲切地抱在怀里,笑话着说她是天生的皇帝料。
他与她渐行渐远。
直到那次大变,他抓住机会,成了真正的帝王。
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除了那个被蒋远山不知道藏到哪里的季洪章。
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蒋远山并没有表现出知道了他的身份的样子,他逐渐放心,与她也越走越近。
他知晓她防着他,本来也就该防着的。
他坏掉了,从头到尾,沾染着墨汁鲜血。
所以得不到也没关系。
只要,她不被别人得到,他得不到就是得到。
他的眸子水光潋滟,几乎要滴出来,轻轻在她淡粉的唇上引上一吻,他闭上眼睛,虔诚如献祭,祭品是他与身.下人。
次日燕淮安醒过来总觉得腰酸背痛,想起来前一晚零星的记忆碎片,犹存的黏糊睡意被倏地戳破,她精神一震,上上下下给自己检查了个遍,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又拿着铜镜左照右照,才长舒出一口气。
叫来侍女收拾妥当,她将要去李太傅那里看李眉雪,没待吩咐下去备些李眉雪爱的糕点,平时总不会多事的陈暮却来了她这里,低眉顺眼,冷不丁道:“主子。”
这明显是有事儿要说,摒退左右,燕淮安挑眉道:“有事儿?”
“温大人一大早送来的纸笺。”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平凡白纸,上面的墨字俊逸规整,是温玥的笔迹:今日未时一刻诚邀公主往广德楼二楼元字雅间一叙。
温玥敬上。
燕淮安看完了手一抖,那纸笺瞬间化作粉末,从她手中洒下,落到地上毫无痕迹,沉声道:“怎么找到你了?”
陈暮恭敬道:今儿早出去采买时候正巧遇见了来送纸笺的温大人,便顺道儿给带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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