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刘书皓还想约见,书信通过拂曦递到徐锦秋手中,却恰被曲姨娘截了住。
曲姨娘也不多说,只将那信放在徐锦秋面前,道:“三小姐,姨娘只说一句。
刘二老爷遭贬,家财散尽,便不说岭南有多偏远贫瘠,二公子只是次子,既无功名又无一技之长,将来能分得多少家产,可能令三小姐衣食无忧?”
徐锦秋面色阴沉的望着桌上那信,好像原先期待的东西一下变作烫手山芋。
“姨娘早知小姐与刘家公子有所往来,夫人嫌他家不守规矩,姨娘却只想着,那刘家二老爷有官职在身,公子于你有意,又早有相识,也求得父母同意上门提亲,倒不妨先处着。
三小姐行事自有分寸,倒不必太过干涉。”
听曲姨娘如此说,徐锦秋扯了扯嘴角,勉强算露出个笑容。
又听曲姨娘道:“姨娘这些年,旁的不懂,却知寻常人家,那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小姐虽是庶出,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出身。
打小不说金尊玉贵,也是锦衣玉食养大,可知那普通人家,平日只得粗布麻衣,粗陋吃食,更有甚者,落魄到了极致,根本填不饱肚子。”
“小姐祖父乃是安国公,长姐是恭王妃,如此出身,如何能沦落到那般地步?姨娘只要一想,这心、便忍不住……”
曲姨娘说到此处,忍不住低头拭泪,徐锦秋的面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曲姨娘心知她已将话听进去,心中已开始动摇,决意再添一把火,遂道:“便是不至沦落于此,单说刘家现在的境况,小姐想想,大小姐已嫁入王府,恭王世子甚得太子重用,眼前便是前程似锦。
四小姐有夫人做主,当不至嫁离京城。
便说大小姐,眼下虽被禁足,那魏家又是商户之家,可他们家有的是钱。
将来虽说与官途无缘,却也能衣食无忧。
更何况,大小姐这般家事下嫁,魏家还不全家都捧着她,将来过得还能差了?唯有小姐,岭南那地方可是好去的?刘家原就家财不丰,这么一番折腾,怕说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了,小姐可受得了日后样样儿不如自家姐妹,甚至家贫之时,还要去她们家中打饥荒?”
徐锦秋闻言手便是一抖,曲姨娘这话简直正中她心口。
她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不如人”
三个字。
平日间,连谁穿得比她好了都难以忍受,更不必说,穷困潦倒到上门求助的地步。
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难以忍受。
“再者说,奔者为妾聘为妻。
刘家这般情形,刘二公子还私下传书于小姐,姨娘瞧着,他也未必有多少真心。”
这话直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锦秋面色铁青,终是忍不住,拿起那信,几下撕了个粉碎。
“姨娘放心,我自省得。”
见她这般,曲姨娘悄悄儿松了口气,又劝道:“小姐既想得明白,姨娘便放心了。
夫人是个明白人,大小姐嫁入恭王府,正需得姊妹帮助,小姐的姻缘,绝差不了的。”
徐锦秋抬了抬眼,望着曲姨娘慈爱的表情,终究没忍住,“哇”
的一声,扑入曲姨娘怀中,痛哭起来。
她虽硬起心肠撕了那信,到底有些意难平。
往日那些个旖旎的小心思,都在这抉择中化为乌有,她与刘书皓,从此便再无可能了。
只不知是不是到底心性凉薄,徐锦秋哭过这一场,便觉好得多了,没过多久便将刘家公子的事情淡忘。
如今徐锦瑟出嫁,徐锦华禁足,家中姊妹往来,只剩她与徐锦冉。
徐锦冉又是个木讷的,全不足为虑,倒叫徐锦秋颇过了一段惬意日子。
魏氏最后给她定下的,是常家三少爷。
常家乃是礼部侍郎族亲,虽不是官宦世家,却家境殷实,三少爷更是年纪轻轻便考中秀才。
唯一点不好,便是常老爷早逝,三少爷乃是寡母与兄长一手拉扯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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