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跟人瞎联系,我给谁打?平时说个事儿我就用办公室的,反正不用花钱。”
瞿连娣说。
人在精神上,就是这样慢慢迟钝了变懒了,也好像把自己封在一堵墙后面,就不愿意再走出去。
要这张脸面、要自尊心,不想听闲言碎语和外人的奚落嘲弄,宁愿又臭又硬化成一块石头。
“行啦,你打吧,知道你煲电话粥,甭再堵胡同门口占着人家公用电话没完没了的!”
瞿连娣嘲了儿子一句。
“是周遥老给我打。”
瞿嘉很拽的,“他老是呼我,非要让我回,我才懒得找他。”
“呵。”
瞿连娣嘲笑道,“赶紧把咱家号码告诉人家?”
“他不在,他去夏令营了,在外地呢。”
瞿嘉话音里暴露一丝浓重的怨念。
他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您是要跟王路军儿他爸煲电话粥,突然就安电话了。”
瞿连娣说“得了吧我搭理他呢!”
,赶紧拎着买菜筐子就跑了。
母子真是心连心,性情都一样一样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嘴里永远道不出心里的。
本来还想找儿子掰扯几句,“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跟遥遥太黏糊了电话打太多了”
?多少是让王贵生这件事有点儿分心,瞿连娣自己也心虚,不知怎么跟儿子说,怕瞿嘉尥蹶子不高兴,干脆就没说。
一个屋檐下的俩人,最近总之都神神秘秘,各干各的,出门都不跟对方如实汇报到底去哪了。
瞿连娣有她不愿说出来的烦心事,瞿嘉也有他的烦心事。
亲妈刚走,瞿嘉一分钟都没浪费,很积极地把自家的新电话号码,呼在周遥呼机上了。
整个儿下午和傍晚,他拨拢着琴弦,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唱周遥爱听的歌,连唱了七八首。
夏日傍晚的阳光晒进他家厨房,在砧板的面盆上打了一层光,想象周遥站在那里,对他笑,听他唱。
周遥是晚上过来电话,电话响的时候瞿嘉从床上弹起来,都不看他老妈那脸色,迅速就坐窗台电话旁边。
“你干吗呢?”
周遥声音有些哑,疲惫,但兴致很高。
“没干吗,没事儿干。”
瞿嘉说。
“今天正好刚从成都郊区回来,我们看大熊猫去了。
那地方造得可好了,山清水秀,我们还进去摸熊猫呢。”
周遥滔滔不绝。
“嗯,爽吧?”
瞿嘉说。
“玩儿特爽。”
周遥由衷地说,“可惜你不在,回头给你看我抱熊猫的照片。”
“我想抱你。”
瞿嘉声音很轻,掩盖在瞿连娣看电视的音量中。
“你说什么?”
周遥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