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偶尔望去,就像现在,岑野看起来真的只是个纯洁无比的大男孩。
面目白净,黑发柔软,眼神澄净。
他蹲在那里,眼中看起来空无一物。
只是像个迷路的孩子。
与那天夜里判若两人。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咧出一点笑意,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拨了一下她种的韭菜。
然后开始缠绕,在手里缠绕,猛地扯断了,丢在地上,开始拔第二根。
许寻笙:“……”
他约莫是看到了地上那道影子,一下子丢掉手里被残害的韭菜,还欲盖弥彰地用脚一踩,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你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许寻笙的脸沉下来,毫不留情地从他身旁走过去,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话音还未落,手臂就被他抓住了。
许寻笙抬起头,看到那双男孩的眼,瞬间又变成了男人的眼,深深地望着她。
“我哪里惹你了?”
他问。
许寻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要挣脱,哪知他竟不放。
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昨晚,俩人站立的那个墙角。
可现在,他翻脸不认账,居然问她,哪里惹她了。
眼看心中就要升起怒气,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却在她心中升起。
因为她看清了他的眼睛,那里头竟全是少年的坦荡、傲气和困惑。
“自己前天晚上干的事,全忘了?”
她冷冷地说。
这回岑野真真正正困惑上了,他为难地想了想,说:“给个提示吧。
我前天晚上喝多了,醒来就在家里了。”
说完居然还笑了:“许老师,我不会跑你这里来了吧?难道我偷偷欺负你了?”
他本是玩笑话,许寻笙却听得心头一抖,万般情绪涌上心头,竟也不知是该恼怒还是无奈,这家伙那夜那样撒泼,甚至还是凶狠霸道的,如今却忘得一干二净。
许寻笙到底还是有城府,静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欺负我,你敢吗?你跑到我的园子里屋里乱吐乱跳乱扔东西,还唱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岑野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赵潭说不知道他前天晚上跑去哪儿了。
自己竟然干了这么没品的事,他摸了摸鼻子,又看向来云淡风轻的许老师,脸居然气得红红的,又觉得好笑,还是没松开她的胳膊,低声说:“那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连许寻笙自己都没意识到,岑野是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是从刚认识不久的那个晚上,他替她吃掉一把讨厌的肉串,就是这么低声说:“放我碗里”
;还是在他没饭吃的那段时间,她总是投喂他,而他懒懒地应了开始。
可岑野不明白,他这样的态度,是会让任何女人都感到为难的。
他一讨饶,她就心软了,可又气难平,毕竟吃了大亏。
于是她抽回自己的胳膊,丢下一句:“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就兀自进了屋子。
岑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双手插裤兜里,抬起脸晒着太阳,不知怎的,心情一点也不坏,兀自笑了,也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