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至又看他几眼,这才说道:“工作都说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事?”
岑野刚想说没有,忽然间心头一动,某种他并不想去直面的情绪和猜测,隐隐浮现。
他甚至不能去多想一秒钟,因为那玩意儿就像黑色洪潮,瞬间就能把他给埋死憋死在里头。
他还是大刺刺坐着,腿却不自觉的快速抖动,他的手指抵着下巴,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就在岑至以为他没什么要交代的事时,他却轻轻开口:“哥,你帮我办件事。”
岑至一怔。
……
“这不合适吧?”
岑至压低声音,震惊地说,看着弟弟执拗无情的面目,一时却不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岑野却依然盯着窗外,语气也固执得很:“哥,听我的,就这么办。
有什么后果,都是我和她的事,我会担着。
我明天就能回来,出不了什么事。”
他忽然伸手轻轻按住脸,便也挡住眼睛,说:“哥,算我求你……”
——
许寻笙一晚上都没睡,天亮时才头沉沉地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中午,破天荒第一次。
她的感觉,只是一切恍然如梦。
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假的,可惜它们是真的。
你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段生命中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所站立的位置。
她如往常般安安静静起床,穿衣,洗漱。
安静得像个鬼魂。
待她站在镜子前,低头刷牙,忽然间喉咙一阵梗塞,眼泪便掉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看着湿润的指尖,再看看镜中狼狈的自己,伸手按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茫茫然的,她觉得肚子里有点饿,要下楼吃点东西,刚要拉开门时,竟感觉心头一颤。
她极慢极慢地拉开门。
楼道里永远不变的灯光照下来,橘黄色,这一次她的门前,空空如也。
她关上门,知道那个人的房间就在背后。
她往前走了好几步,慢慢回头,看到他的门口停着辆保洁的小车,有个保洁工在进出换毛巾床单。
他人不在。
在食堂里,她也是吃得食不知味,身边来过谁,有谁在注意自己,她全然没有察觉。
根本吃不下什么,却忽然想起,小野总是担心她吃太少,还笑言说手感不够丰满。
她当时下意识反问:你还要多丰满?然后就看到他眼中坏坏的深深的笑。
泪意突然就袭上来,可是许寻笙怎么肯在人前掉眼泪,闭了好一会儿眼睛,睁开,喉咙里阵阵发堵。
她端起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送至餐具回收台,默默离开。
一下午的时间,她便是非常沉默地度过了。
原本今天乐队要排练,她根本不想去。
而他们居然也都没有人找她。
她便坐在房间窗前,望着茫茫无际的远山,还有幽静天空。
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就这么一直坐到日暮西山,坐到整个世界仿佛都陪着她寂静下来。
心里,就像有个洞,深深的鲜血淋漓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