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日头哪有我们老家的日头毒。
小时候夏天去河里游一圈回来,男娃女娃都晒得红彤彤、黑乎乎的。
等过冬天就捂白了。”
西屋郎君注意听着。
小小一方布巾只能捂住脸颊,露出晒得发红的白皙额头和一小截秀气鼻梁,他又取第二块布巾,这回浸过凉水才递过去。
“听起来,应小娘子的老家靠近河边”
“那是。
极宽广一条大河。”
应小满怀念地想起老家乡郡风貌,“比京城的汴河宽得多,水流也更急,大风天经常起白浪。”
“汉水边上”
应小满正想答“没错”
忽然惊觉,警惕地闭上了嘴,接过第二块布巾,覆在额头上。
这下整张脸都遮住,“没没影的事。
别瞎猜。”
西屋郎君又轻轻地笑了声,主动解释,“猜错了莫怪。
我听夫人叫应小娘子伢儿,像是荆州汉水一带的民间称呼。”
应小满的声音从布巾下面清脆地传出,“叫你别瞎猜了。”
再说下去老家来历都要漏了她即刻把话题转去别处,开始每天两次的例行询问。
“今天好点没有下地走路胸肺还闷疼么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搬家了,你如果不能走长路的话可麻烦的很。”
西屋郎君非常合作地回答,“好多了。
感觉可以走长路。
不知应小娘子打算再过几日搬家最近花费的医药衣裳钱资,我想想办法筹措。
只怕时日不够,来不及偿还。”
应小满掀开布巾,湿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一滴晶莹的水光顺着脸颊划落。
“这可不行。”
她有点犯愁
“虽说你家人不在京城,我们救你一命,不能指望你家人从外地赶来,捧着重金酬谢把你领走但你一个有手有脚二十来岁的郎君,总不能让我们救活你还得倒贴钱我们家养着幺儿已经很吃力了。”
西屋郎君当即表示赞同,把湿漉漉的布巾拧干递给应小满擦脸。
“不错,撑立女户原本就不容易,应家有情有义,抱养了邻家孤女,总不能让应小娘子救下我的性命还往里倒贴钱。
不过,谁说我家人不在京城了”
他话说到一半时,应小满的漂亮乌眸已经瞪得滚圆,家里没有人告诉他阿织不是应家女儿,应家立的女户
但还未来得及质问,西屋郎君的下半句已经传进耳朵,“家人在京城”
这点更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