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很少和爹爹吵架,唯独在大哥这件事上面,真真同爹爹大吵了一架。
虞雪怜至今不能忘,她当年十三岁,怕母亲不高兴离家出走,怕他们像李娘子的父母闹和离。
她深夜在母亲房外站着偷听,受凉打了个喷嚏。
爹爹推开房门,问她半夜不歇息跑过来作甚。
她哇地大哭起来,揪住爹爹的袖口,央求爹爹能不能别惹母亲生气。
“若爹爹的脾气不那么倔就好了。”
虞雪怜怅然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哭得眼睛肿得像颗核桃,爹爹也没答应把长兄调回来。”
经虞雪怜一说,陈瑾想起往事,释怀道:“不管如何,你爹这几年除了你长兄的事,其他终究是依我说的做。
夫妻俩各执己见是免不了的。”
“母亲,我大哥今年要到几月间回来了?”
虞雪怜问。
陈瑾想了一会儿,道:“按往年算,你大哥差不多是八月初回来。”
“那大哥快回来了。”
虞雪怜很久没见过虞牧了。
都说大哥像爹爹,但他却没有爹爹机灵。
虞雪怜幼时听丫鬟们说后花园的池子里有怪物,大哥傻乎乎地跳进池塘去抓。
且那是寒冬腊月,大哥在池塘哆嗦着身子,吓坏了母亲。
爹爹暴跳如雷地斥了一顿丫鬟们,把大哥抱上岸。
大哥生了一场重病,整张脸赤红赤红的,嘴里木讷地念着要抓怪物。
虞雪怜的个子才到母亲的膝盖,她和母亲在榻边,一个无声地抹眼泪,一个眼泪汪汪地止不住哭泣。
她摸着大哥烙铁似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大哥以后别去抓怪物了。
大哥虚弱地摸了摸她的头辫,停停顿顿地道:“穗穗乖,不要哭,大哥不抓怪物了。”
足有一个月,大哥的病痊愈,生龙活虎地带她在府邸玩。
把她举得高高的,让她坐在他的脖子上。
母亲说,大哥宠她宠得过头。
大哥十二岁参军,在军营训练了整三年。
圣上事先问了爹爹,他有意派大哥去镇守边疆。
圣上考虑到爹爹仅有大哥这一个嫡子,爹爹若舍不得,他便把大哥留在金陵。
爹爹本是武将,习武者生来要履行保家卫国的抱负。
他当然不会,也不可能拒绝圣上的旨意。